服装变奏曲

李笙清

小时候家大口阔，父亲因腰伤不能干体力活，日子过得十分拮据。童年的印象中，我几乎没有穿过什么新衣服，大都是父亲穿小了的衣服给哥哥穿，后来哥哥穿小了又被我穿在身上，俗称“捡落”，都是一些在裁缝店做的款式简单、颜色老土的衣服，有的补丁上还有补丁。过年时，个别小朋友穿上了漂亮的新衣，见我羡慕地看着他们，母亲的眼眶红了，说爷爷以前过冬天都没有棉裤穿，现在不受冻已经挺好了，只要暖和，新衣、旧衣还不都是穿呢！

记得有一年六一儿童节，我参加学校的文艺演出，节目是舞蹈《东方红》，为了显示出日出东方，大海上波涛澎湃的气氛，要求每个小演员自备一件白、蓝相间条纹的水兵衫。那时候这种衣服供销社有卖，大人和小孩穿的都有。我很早就跟母亲说了买水兵衫的事，眼看六一一天天临近，小伙伴们都早早备好了演出服装，可家里却无动于衷。演出前一天，我赌气不肯吃晚饭，用“绝食”来要挟父母。那天夜里，母亲挨家挨户地借，直到半夜才回来，终于给我借到一件，虽然有些肥大，但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在母亲关爱的眼神中端起了饭碗。第二天，我就是穿上这件被母亲临时用针线加工了的“演出服”走上了舞台。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兄妹都参加了工作，家中的老房子变成了四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全家人的服装也有了质的飞跃。改革开放，成品服装大量上市，西装、运动装、家居服、休闲装等各类服饰五花八门，我们家不再钟情于做衣服，而是直接到商店里购买成品服装，八十年代流行的服装我基本上都穿过。结婚时，我和妻去了省城，买回一大堆结婚用品，服装方面从里到外都买了，光西服就买了两套，来了个满载而归。

如今，我们家的挂衣柜又增加了两个，挂满了各种款式的时装。女儿的服装更是丰富多彩，四季分明。父母的衣服也来了个彻底的变革，他们每次来省城，父亲穿着休闲服，显得精精神神，母亲则穿上了年轻时都没穿过的大红服装，青春焕发。

今年国庆，妻清理了一大包旧衣服带回老家，想送给乡下的一些亲戚，却一件也没送出去。见我满脸的疑惑，母亲笑着说，现在农村不同以前了，种田不用交提留，而且养鱼养蟹发展副业，都富裕起来了，谁还“捡落”别人的旧衣服啊！

从我们家服装的变化上，我深深感受到祖国这么多年来日新月异的巨大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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