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妻子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结婚的。一个是大学毕业的外科医生,一个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俏女子,男才女貌,倒也般配。再加上男的医术精湛,女的勤劳能干,所生的儿女一个又比一个有出息,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丈夫已到退休年龄,一家人从农村搬到了县城,结束长达三十年的两地生活。按说这是幸福生活的开始,没想到却拉开了 悲剧的序幕。
以前丈夫在县城医院上班时,每天晚上无论下班多晚,都会蹬车几十里回到农村的家中。一来是家里有妻子做好的饭菜等他,最重要是每天睡觉前,当他把劳累一天累得酸痛的腿放在床上时,妻子都会不声不响地过来为他细心揉捏,轻轻地按摩,那份惬意,让他一天的劳累,在妻子精心的服侍下,顿时烟消云散。
这样的睡前按摩,一做就是三十年。
如今,丈夫退休了,一家人又搬到了城区,没有了站在手术台前的辛苦,也少了往返路途的劳累,丈夫的腿的也不再酸痛,可每晚睡觉前,妻子还是照例揉捏,好像不这样,就好像丢失了什么似的。
丈夫心疼地说,你给我揉腿也揉了几十年,该歇歇了!她听后,微微一愣。
那双要去按摩的手,停在了空中。
闲下来的生活是安逸的,缺少了 农田的劳作,又免去了睡前的按摩,她越来越觉得无事可做。渐渐地,她开始变得健忘,变得迟钝,最后竟完全痴呆。
以前的亲戚朋友她都不认识。儿子喊她妈,她也只是拉着手傻傻地问:你是谁呀?只有丈夫在身边时,她会握着他的手,表情异常兴奋,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话,蹲下身就开始为他揉腿。
在她痴呆到第十个年头时,身为医生的丈夫仍然无微不至地精心照料她的起居,丝毫看不出一丝厌烦。而妻子则还保留着睡前为丈夫揉腿习惯,一天也不曾落下。每每这时,丈夫会笑着数落她:你这个老婆子,到这一地步了,还没忘为我揉腿呀?而她只是傻傻地笑,揉搓得更卖力了。
我认为这就是爱的神奇:我痴呆了,儿女们都不认识,但我认得你;我痴呆了,什么事都忘记了,但我仍记得为你揉那累酸的腿。只因为,今生今世,你是我的爱人,是我最亲最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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