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糯康堪比捕杀本·拉登

2012年5月10日，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糯康被押解下飞机。（资料图）

“10·5”湄公河惨案专案组组长、中国公安部禁毒局局长刘跃进，公安部禁毒局情报中心副主任韩旭光接受采访时，首次披露了抓捕糯康内幕。韩旭光说，抓捕糯康的专案组前后共有200余名干警参与，虽然很困难也很危险，但干警们没有一个退缩的。

20年前旧照是唯一线索

2012年5月，专案组押解糯康回京，在飞机飞行途中，糯康问了句“去哪儿”，此后低头不语。“10·5”案告破，糯康“王国”崩塌，人生终结。

“10·5”案案发时，中国警方掌握的糯康集团的情报仅有：盘踞“金三角”水域的最大武装团伙，贩毒、运枪、劫财、绑架、杀人，以及一张20年前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糯康的旧照。

“此人是否活着？是否更名改姓？率领这个团伙的是糯康本人，还是有人借糯康之名？”专案组一概不知。

“传闻中糯康控制着‘金三角\’贩毒水路，理论上说，跑这条线的贩毒者必然和糯康集团发生联系。”专案组最先锁定缅北一名毒贩，此人特务出身，人脉较广。

刘跃进指挥专案组干警化装潜伏，待此人被诱骗进入中国境内时秘捕。“审了一周，他供出糯康集团底下一名小头目——— 运毒者岩相宰。”中国联手相关国家警方设下埋伏圈，在岩相宰的船经过时将其抓捕。

2011年末，依靠岩相宰的口供，糯康集团的组织架构在专案组分析下逐渐清晰：一号人物糯康，二号人物桑康，三号人物依莱，四号人物翁蔑。

集团中分管贩毒运枪船只的依莱首先浮出水面。他是岩相宰的直接上司。刘跃进概括此人“老奸巨猾”，是糯康集团出谋划策的“军师”。2011年12月13日，一场精心设计的抓捕令依莱在老挝落网。

根据依莱的最终供述，糯康本人一手策划了“10·5”案，并亲口下令“将船上的中国人全部干掉”。

曾计划用无人机炸死糯康

追捕过程中，糯康从中国专案组手中逃脱了三次。谈话至此，刘跃进蹙了蹙眉头。境外办案，中国警方处处受限。

糯康在“金三角”经营多年，在他所藏匿的村庄或山头，当地居民常常会为其撑起保护伞。

2011年末，专案组将糯康精确定位于老挝波乔省湄公河沿岸村庄内，这是糯康小老婆的娘家。包抄时却遭到地方官员及部分村民抵制，“两方对峙在那儿，就是不许进去搜查，我们这边有当地警长，对方就搬出省级官员”。

刘跃进找到了一名老挝人民军高层疏通。最终执法人员仅完成了6户定点清查，抓捕了糯康小老婆、组织成员数人，缴获枪械、巨款，但这6户家中没找到糯康。就在当晚，糯康在夜幕掩护下，渡河至缅甸一侧，逃进缅北茫茫群山。

在境外办案，情报的掌握和分析滞后。糯康使用泰国手机，但当时中国尚无成熟技术能够控制外国号码。中方多个部门临时组队，紧张展开科研攻关。

中国北斗卫星导航系统攻坚团队透露，在缉拿糯康过程中，“北斗”功不可没。用常规方式接入国外信号网络，易暴露位置和身份，专案组最后使用北斗卫星导航系统进行联络。

夜以继日地监听、定位、分析、筛选，目标最终锁定一名叫占拉的缅甸人。专案组组织缅甸当地人员对其实施秘密抓捕。占拉供出了糯康在缅东北大其力山区的藏身处。

通向糯康藏匿的山顶的唯一小路坑洼不平。每到夜间，糯康团伙在地下布雷、树上挂雷，四周布满了明哨、暗哨。

专案组有人曾设想用无人机运载20公斤TNT炸药一下子扔下去，但“方案报上去后被否了，要抓活的”。

这次是缅甸少数民族地方武装打头阵，缅甸政府军殿后。急行军在深山老林走到第5天5夜，糯康的帐篷已在几百米外。突然，一名队员碰到糯康的暗哨，枪声响起，但行动组的包围圈尚未合拢，糯康等人闻声四散逃脱。

三人情报小组秘密潜入金三角

“10·5”案锁定糯康后，曾有需要老挝军方配合的抓捕糯康的行动失败，当时虽然老挝方将糯康围在一个村里，但糯康仍在晚上逃离村庄。

为了抓获糯康等人，去年1月，专案组派出了三人情报小组，情报小组由云南省公安厅禁毒局副局长张洪峰带领两名缉毒警察组成，他们便衣秘密潜入金三角地区。当时指挥部给他们的使命是活捉糯康，因为只有活捉糯康，才能把杀害中国公民的事情说清楚。

为了侦查到更多的情报，三人小组在金三角居住的地点距离糯康的武装营地只有十几公里，居住的地方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屋。

距离近危险就大，一旦糯康发现他们，三人很可能失去生命。三人养了几条狗，一旦外面有动静，狗会叫，会对他们进行“提醒”。三人白天休息，晚上靠近糯康的营地侦查。

经过侦查，发现营地在深山，周围是原始密林，能见度不到10米。去年2月，三人小组参与了一次突袭糯康营地的行动，抓获了糯康的四名手下。

缉毒警察柯占军在押送嫌犯回国后，在办理一起贩毒案件时与武装毒贩相遇，柯占军身中数枪牺牲。柯占军年仅30岁，牺牲时结婚才5个月。

六人小组中有神枪手、情报员

柯占军牺牲后，专案组派出6人抓捕组进入金三角。张洪峰说，专案组下达的命令依然是活捉糯康，但是任务由原来的情报传递变为直接抓捕。6人中有神枪手，还有抓捕高手、翻译人员和情报人员。

但是突袭后，糯康非常警觉，行踪更加不定，小组决定先抓捕糯康身边的骨干。小组先后抓捕了给糯康送饮食的以及传送情报的人员，6人小组先后抓捕了糯康集团的10余名成员。

因为身边骨干人员连续被捕，糯康终于被逼出了营地。去年4月25日，根据6人小组的情报，糯康在老挝被抓获。

张洪峰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家人并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无法联系到他。但是在案件最关键的时刻，指挥部通知张洪峰，告知他母亲病危。张的妻子在领导看望的时候，没有打听丈夫在哪里，但是询问丈夫能不能回来几天。张洪峰当时表示“不能尽孝”，未回家探母。

抓获糯康后，糯康不认为自己是缅甸国籍，称自己有越南、泰国的身份材料。专案组民警与昆明检察院工作人员一同前往缅甸，调查一个多月，使得缅甸户政部出具了糯康是缅甸人的材料。至此，糯康的国籍得以确定，司法程序得以正常开展。

有了解内情的人士对记者说，在错综复杂的湄公河流域和险象环生的深山老林追捕糯康，难度堪比美军在阿富汗、巴基斯坦追捕本·拉登，毕竟拉登只要被打死就行，而糯康需要抓活的。

“10·5”案是中国国际执法合作的一块新界碑。2012年5月10日，糯康被老挝政府正式移交给中方。在移交现场，糯康突然面向刘跃进跪下。刘跃进说，他当时“感到自己的背后是国家，是祖国，是民族”。本报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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