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爱与温暖

□新时报记者 钱欢青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人生总是如此，一波接着一波的情绪低谷，总会在黑暗之中袭来。如何给自己一个生存下去的理由？如何安放那颗慌乱不已的心？如何挣扎着让孱弱的生命发出些许光亮？一切都是问题，一切似乎又都没有答案。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样的话，其实并不能真正安慰灵魂。但《沦落人》释放出来的爱和温暖，真的能持续地感动人心。

这确实是两个沦落之人，一个肩膀之下瘫痪的中年人，妻子带着儿子改嫁，妻离子散，人生再也没有哪怕一点盼头。一个菲佣，因为家庭的原因，放弃了大学摄影系的录取通知书，背井离乡到香港打工。两个低到尘埃里的人，在一个夏天相遇了。

影片的好处，是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也没有面对人生不公的控诉，而是从绵密的细节里交织出生活的细流。影片一开始，干净利落4个镜头：中年男子静如死水的脸部特写；逼仄、杂乱的房间；轮椅的移动；一束光打进来照在曾经美好的家庭生活照片上。然后就是新的菲佣来了，各种照顾人的细节。一个“废人”，一个被现实挤压到生存边缘的年轻女人，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但随着影片的展开，一种爱和温暖居然如此悠长地氤氲开来。

这种爱和温暖的起点是善良。当菲佣和同伴交流，同伴教她该如何偷懒后，菲佣稍稍尝试了一下，就确定自己不能这样对待雇主，而是全心全意照料雇主，这种全心全意带来的回报是，当雇主发现菲佣有一个摄影的梦想，偷偷帮她买了相机，想要帮她实现梦想。而当菲佣终于知道雇主的梦想是和孩子一起旅行时，也想尽办法，帮他实现了这个梦想。

一个确定自己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一个确定自己已经被现实死死捆绑了人生，但就是这样两个人，却在互相温暖中迎来了梦想的实现，一种互相依靠的情感开始盛开，那是生命与生命之间彼此的尊重和爱。还有什么比这样低到尘埃里的生命亮光更励志、更感染人？

毫无疑问的是，黄秋生的影帝级演技给影片增色不少，在大量港片中砍砍杀杀、凶猛无比的黄秋生，把《沦落人》中的这个中年瘫痪男子演得极其到位。一举一动、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无不出色呈现了一个“废人”的生命灰烬中那颗依然温热的良善之心的涌动。

同样演惯了古惑仔的李灿森，在片中也成为一个温良青年，为了报答黄秋生对自己的照顾，在黄瘫痪后一直照顾着他。而黄秋生曾经的家庭、亲人等等，也在影片主线之外泄露出来，这也是影片的出彩之处，往往宕开一笔，却让人窥见丰富的人性隐秘。

菲佣为了解除老家那段无爱的婚姻，尽力攒钱，她说，“没有爱的关系，很多可怕的事会发生。我不想再投入没有爱的关系。”黄秋生心如死灰，菲佣说，“你无法选择不坐轮椅，但可以选择如何坐轮椅。”后来菲佣站在轮椅上两人飞驰路上，仿佛让人看到了两朵在尘埃中绽放的生命之花。

虽然影片结尾的皆大欢喜略让人觉得太理想化，但毫无疑问，这是一部能给人无比温暖的生命励志片。不仅如此，它还以充满耐心的细节，告诉你如何接纳自己，如何让生命的热力一点一点突破桎梏，放出动人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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