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为配合市老年大学诗词创作课教学,我于网上购买了两本书——《顾随与叶嘉莹》、《红蕖留梦》(叶嘉莹口述,张候萍记录)。翻开灰白典雅之书页,我又一次聆听到被誉为“清才”(当年顾随大师在指导叶嘉莹大师诗词创作时,爱以清隽之语赞赏叶诗,并称其为“清才”)的叶嘉莹大师有意味地谈诗忆往。
我第一次听叶嘉莹大师讲诗词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广西师范大学。当时他作为访问学者,我在该校中文系攻读古代文学硕士研究生课程。1996年9月的一天,导师张明非先生讲到唐代杜甫的诗及特色时,曾热邀从哥伦比亚大学退休后回国讲学的叶嘉莹大师(当时叶嘉莹在天津南开大学创建“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到师大为我们讲杜诗。那天,个子不高,神采奕奕的叶大师讲课的题目是《杜甫<秋兴八首>集说》,她运用宏观方法,对自宋迄清之杜诗注本一一加以搜集、整理,分别考订其异同,并对诸家之说依时代先后加以整理校评。尤为称道的是,叶嘉莹在集解之后每每都有自己独到的评论。叶嘉莹让人耳目一新的课堂教学,不仅教会我们如何运用中国诗学传统去研究唐诗,亦教会我们用西方语言学与结构主义诗学理论去分析唐诗之因素,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终生难忘。
《顾随与叶嘉莹》一书收录了叶嘉莹大师1942年她18、19岁念辅仁大学(该校解放后撤销)二年级时创作的诗词曲57首。当时,风华正茂的她与一班少年同学赵朴初、缪钺、周汝昌、南怀谨、台静农等,喜得恩师顾随指点,纷纷练习诗词创作,颇为勤奋,并为此建立了浓浓师友之谊。在笔录者张候萍先生的笔下,叶嘉莹口述师友厚谊时,既有风动枝头的旖旎,亦有盘根纵横的高古。其中叶嘉莹关于台静农的素描尤为沉静有味。叶、台交谊,情愫殷殷,颇带一种诗性的虚光。值得一提的是,叶嘉莹从台静农一首题为《甲子春日》的绝句里,钩沉出台氏年轻时一段凄美的感情——通过独到分析推敲出“微波若定亦酸辛”一句所蕴含的一种难以具言之情思。我想,这种知赏极深之体悟,倘台静农地下有知,当有流水瑶琴之慨。
如果说顾随点评叶嘉莹早期诗作是受我国古春秋笔法之影响,在点评叶诗时趋向于含蓄憬然,显示出老一辈学人为人处世的话,那么《红蕖留梦》一书所记的叶嘉莹行迹便有着更为生动的细节。叶嘉莹出生于1924年北平(旧称燕京)的一个书香世家,先祖乃蒙古族叶赫那拉氏,其父叶廷元。她幼承家学,熟读古籍,精于书法。身为叶家的一员,她继承了深厚的家族文化基因,少年时即表现出吟诗填词天赋,又得益深谙诗词创作三味的大伯叶廷义之悉心指导,她陆续写了《咏月》、《窗前雪竹》等绝句小诗。从此,叶嘉莹便与诗词结下相契终生之善缘。然那时的叶嘉莹,毕竟年轻缺乏经验,所作之诗只兴于微言,诗艺并不成熟。后随家中生计日蹙、身体羸弱与精神患难叠加,以及个人感情上不顺遂,使她处于一种寂寞悲苦交集之中。由此叶嘉莹感发的诗词亦越发多了起来,加上儒家思想体系的深沉濡染,个性色彩或浓或淡地融入,使她后来创作之诗词十分厚重典雅。叶嘉莹身历忧患,她年轻时丧母,后离乡赴台,又漂泊北美,去国思家之情绪在诗中交错,传达出一种浓浓乡愁和家国之痛。特别是叶嘉莹老年丧女,其切身之痛可从其《哭女诗》中倾泻流露出来。然令人感动的是,叶嘉莹是个充满理智的诗人和学者,她在后半生能从如此悲痛中跳脱出来,将全部感情和经历投入到回国教书育人之事上。同时通过吟诗填词,让悲痛的情绪得以抒发和缓解,那些个人的哀然伤痛,渐次成为纸上的光影或遥远的逝音。
身为后学,当我拜读完这两册书,“恍惚间见到了一条通向诗心的幽径”(该书序者沈秉和语),缓步行走在这条幽径上,撷拾这些美丽的诗词落英,我的心里亦渐渐涌上些珍重人生余荫之强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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