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唱还是修音，背后是中日韩综艺发展史

日版101的节目截图，观众们纷纷表示不修音的现场很“真实”。

【聚光灯】

近日，自2016年起在亚洲范围内掀起了“全民pick”风潮的人气综艺节目《produce101》，继韩国原版和中国版后，终于推出了日本版。而日版《produce101》从公布到主持人、选手们的陆续亮相，多多少少都和中韩版本显示出了较为不同的画风。同一个节目创意，三国的不同版本，也为我们观察三国综艺节目的不同制作思路提供了极佳的范本。

从9月26日刚刚放出的日版《produce101》的第一集视频看来，首先引起人们注意的是日本练习生们非常“真实而糟糕”的唱功。尽管在中韩版本中也存在着不少唱功不佳的选手，但日版中选手们的糟糕演唱却显得尤为真实。

尽管在比赛的第一轮中，节目制作的主导思想主要还是“展示选手们的真实水准”，但实际上，中韩两国，比如中国版本的节目会对选手们的演唱进行修音工作，韩版相对来说修音会少一些，但依然会针对音准、节奏上不甚明显的失误做一些调整。但日版就基本上没有做出什么调整，即使是几位训练完成度已经相当高的选手，也时常在表演中出现气息和音准上的瑕疵。但至少不会有那种“不自然的完美感”。

中日韩三国对修音技术的使用程度和三国各自的综艺节目发展历程有着一定的关系。我们通常认为，成熟的、适合普遍使用的音准修饰技术出现在1997年antares公司开发了大名鼎鼎的Autotune软件之后。这个饶有趣味的时间点决定了日韩综艺对待修音的不同态度。

因为在此之前，日本的音乐综艺（音番）已经经过了数十年的长期发展，形成了极为成熟而固定的制作模式。而其中“全真唱”是一个比较核心的原则。即使是非专业歌手的表演，只要是涉及现场演唱的，基本上都不会给到太夸张的音轨覆盖或是后期修音。红白歌会上即使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艺术家，基本上也是宁愿让他们颤颤巍巍地真唱。

唱功作为考核一名歌手的主要准绳，无论是从观众的鉴赏，还是艺人的自尊心的角度，半开麦或是修音在日本节目中始终不是特别有市场，这种长期的传统并不会因为新技术的出现而发出根本性的动摇。

但对于韩国来说，1997年正是现代意义上的韩流音乐刚刚兴起的时候（通常认为韩流开始于1994年“徐太志和孩子们”的走红），在摆脱了对于日本等地娱乐的长期跟随之后，韩流娱乐是一种并不存在所谓“传统”，而是乐于拥抱一切先锋技术和观念的娱乐体裁。这决定了韩国近10年间在亚洲范围内成了娱乐业中最有创造力的国家。许多颇具争议的技术，都在韩国综艺的不断普及下成了业界主流。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唱跳表演中的“半开麦”处理，以及演唱表演中修音的应用。这一方面是对于现场演唱表演传统伦理的挑战——它在“真唱”和“假唱”、“录音室”和“现场演唱”这些非黑即白的概念中间开辟了一片暧昧不明的灰色地带。但同时，也令节目整体能够带给观众们的享受提升了一个层次。以前我们概念中的歌唱比赛就是现场直播，唱成啥样是啥样。但当我们习惯了经过录制、后期处理的韩综式“竞演”之后再回去听现场直播的表演，就会像每年的《歌手》总决赛那样看到的全是瑕疵。

2010年代以来，中国的综艺节目对于韩综进行了大量的模仿，并且在此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创新。不过以练习生选拔类节目来说，由于中国娱乐业的练习生模式建立的时间还比较短，未能形成韩国那种近乎工业制式的培养模式，所以从歌舞业务水平来说，我国的练习生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差距。这令中国版节目对于修音的依赖更为严重，有时甚至把握不好尺度，将偏差得太远的音准硬往回修，甚至出现了类似电音的效果。在选手的水准和后期的质量上，我们离韩国综艺还有一定的距离需要去追赶。

此外，相对于中韩版本选择“偶像艺人”界重量级的前辈来担当主持人，日版则是请来了搞笑艺人来主持，这令原本就笑料多多的《produce101》在日版中更添一份喜感。在不同版本节目的观赏过程中，我们还能不断发现更多中日韩综艺里有趣的细节差异，这种乐趣有些时候甚至超过了已经多少有点令人疲倦的歌舞本身。

□优作（乐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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