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和马云合唱，这其实就是老板与下属的关系

王菲和马云合唱的《风清扬》挺幽默的。高晓松为这两位友人做了一首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风格的武侠歌，混响声略大，效果似KTV里中年爷叔与天后隔空对唱。

马云爱唱歌，年会、云栖音乐节等场合都会上台献唱。他乡土气息浓厚的嗓音对国人来说非常熟悉，每个人身边都至少有一位像马云一样唱歌的中年人。这歌像个人人都懂的玩笑，作为马云主演的功夫短片《攻守道》的宣传也好，为“双11”狂欢预热也好，都是一个讨巧的营销。

马云为“双11”造势而策划的功夫短片《攻守道》

歌本身也讨巧。高晓松的曲复古，编曲也复古，但内容的空虚和高级感却是时下流行的。华丽辞藻堆砌出的孤清境界天高地阔，符合高晓松“非雄壮，非大侠感，更辽阔、淡然”的方向把控。当你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制造一个这样的境界总不会错。就像玉皇大帝仙气缭绕的宫殿，只见云雾不见众生。

把武侠里的坚守和反骨，磨难和恣肆都抽掉，只余高处不胜寒的“至高”境界，既是高晓松对马菲二人的礼赞，也为吃瓜群众很好地描绘了一番或许一世不得见的“高处”景象。

对这番景象的描述，王菲功不可没。老天爷赏饭吃的王菲曾唱出一个时代的声音。她既未辜负天赋，且一贯地不甚珍惜、随心所欲，所以她不仅是音乐icon，也开时代风气之先。视野大开、经济腾飞而理想主义尚存的年代里，时髦又爱谁谁的王菲成为绝佳代言。

后来时代变了，王菲老了。去年的全球仅此一场上海演唱会上，她的技巧已无法弥补嗓音的僵硬。录音室作品能修饰的问题，在现场一览无遗。

2016年王菲上海演唱会

高晓松说她现在是“完全通了的状态”。通不通是私人问题，旁人不好随意揣测。但的确，王菲与谁合作，唱什么歌，想如何玩票，要怎么赚麻将钱，帮衬哪位友人，都是她的自由。

但总觉可惜，这几年的王菲再没出过能唱到人心里的作品。她屡屡用自己的名声为电影作嫁衣，这样的不爱惜羽毛虽然也酷，但到底辜负了老天爷赏的这碗饭。

王菲这样实惠地过日子，从用歌声与时代互为佐证，终于成为今日碌碌大众中的一员。

但无论如何，《风清扬》是一首其乐融融，每个参与方皆赢的歌。

马云很开心，既能与王菲合唱，出录音室作品，让自己的歌声从小范围场合送至天南海北，还能为生意造势，营造自己爱唱歌的可爱富豪形象。王菲不会说自己开不开心，但至少得利。高晓松不遗余力地为这两位各自领域的顶级人物锦上添花，顺便显示了自己的才华，应该也很满足。

从前，开堂会多有自知之明，关起门来与友朋共乐就好，不会动用强势资本和渠道推广，以此营销赚利就更非受人尊敬的行为。音乐毕竟是有门槛的，欣赏和喜爱是一回事，能唱出好东西又是另一回事。业余爱好者的水准非要出录音室作品，这样的歌除了具有被快速消费的意义，能留在谁的耳朵里？

把爱好变成个人形象包装的工具和商品的营销手段，这样的功利，和那些对艺术有敬畏心，因为喜欢所以有自知之明的富豪比起来，马云的《风清扬》显得相当不可爱。

高晓松在口述里讲了一个插曲：“老马听完有预混的一版，跟我说，你说我的声音是不是稍微有一点点小啊？他这一点特别可爱，提出疑问，不是那种领导的语气，而是很像一个新人。”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与马云不是合作的音乐伙伴，而是老板与下属的关系。高晓松毫不讳言这一点，似乎音乐人自觉站队资本而非音乐，音乐在富人和名人的趣味、关系和利益之间薄成了一张纸。

大众也跟着狂欢刷屏，或觉得无所谓，这就是《风清扬》照见的时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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