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宾新市：一座消失的“森林小镇”

新市镇旧影。

川南新市镇，从镇的面积和镇的人口来说，不要说在四川，就是在宜宾境内也算不得一个大乡镇。

但就是这个叫“新市镇”的镇，却是无论在历史版图上还是在地理版图上，都是一个叫得响的名字。

因为，这个镇是南北国道的重要交叉点，也是长江机动航运的第一起点。这个曾经辉煌的小镇，如今已经永远沉在金沙江江底了。

一头一尾

万里长江上的“两个第一”

新市镇既是南北国道的重要交互点，也是四川南部诸市县的东西交互点。这是从公路角度的全国背景上看，再从水路运输上看，新市镇至少有两个第一。

第一个“第一”是，它是整个长江机动航运的第一起点（从长江的发源地看），也是长江的最末一个终点（从长江入海的角度看）；第二个“第一”是，它曾经是整个金沙江流域天然林伐木的第一个集散地。从航运史角度看，宜宾在唐代已经是岷江流域进入长江的第一港口，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英国的机动船已经深入到了宜宾的岷江；而从宜宾上溯金沙江到达宜宾县境内的安边镇便是尽头了。正是因为新市镇是长江最西端的港口，便有“万里长江第一港”的美誉。

但是，这已经成了历史。

金沙江上

漂木不停流过“森林重镇”

国家天然林禁伐令（1999年）之前，新市镇是喧嚣的，因为这里云集着天然林木的大、中、小的中转和交易。禁伐令后，新市镇再也不是商家云集的地方了。此前，新市镇则是川、云金沙江下游最繁忙的水陆重镇。新市镇，是一个有着若干年月若干历史的历史重镇。

据地方志载，自唐代始，此地建蛮彝司，元代置马湖路总管府，明代于此仍置蛮夷长官司，清设蛮夷乡，民国初改称秉彝乡，民国三十年即1941年置新市镇。“镇”于川南诸县，一般说，只有县城所在地才配为镇，其它建置称乡、公社（或一段时间里为区所在地），可见新市镇在金沙江下游的地位。

新市的历史是悠久的，作为全国林业交易的重要集散地则是繁荣和喧嚣的。

屏山、雷波、马边，史称“雷马屏”，这是四川最为重要的森林大县，同时也是自明清以来进贡金丝楠木的重要地区（包括明清故宫的维修和新政后纪念堂的用木）。屏山一县1950年至1952年，不到三年的时间，因为支援成渝铁路修筑就采伐了松木、杉木2.5万立方米。从1950年屏山建立新政始至1985年，共采伐林木20.74万立方米。金沙江奔腾滚滚的江水上，一年四季都漂浮着从混浊的上游放下来的“漂木”，尤其是夏季洪水的时候。它们都绕不开一个名字：新市镇。

永沉江底

“森林小镇”沉入几代人心底

我的一个最要好的初中同学，林校毕业在雷波林业局一干就是十七八年。在他当雷波县一林场场长期间，每年都要砍掉山上4万立方米的林木。据百度百科，全国称着“新市镇”的一共有12个，但是可以肯定地讲，除了文中所记的新市镇，没有任何一个叫新市镇看见过这么多的漂木从身边流过，浩浩荡荡地漂过。到宜宾后，扎成排筏，用机动船牵引，顺江而下。到泸州、到重庆、到武汉、到南京、到上海。

感谢天然的森林，让新市喧嚣与繁荣；更得感谢天然林禁伐令，让横断山脉及大小凉山的森林得以永续永继。

曾几何时，穿镇而过的213国道，以路代市，这是川南乡镇最常见的一种状态。两轮摩托车、三轮运货载人摩托车、小客车、小货车、大客车、大货车，川流不断。虽说街上人声嘈杂，喇叭声依然刺耳。因上游下游两梯级电站，几十吨的重卡，在仅有0.4平方公里的新市镇上，随处可见。到凉山雷波的、到云南永善的、到永南绥江的、到自家兄弟乡镇中都、屏边的。不过，当时间定格在2012年10月10日时，这一切都成了历史。

这一天，离新市镇下游近百公里的水电站下闸蓄水，新市镇就永远沉入到金沙江江底，喧嚣不再。那以后，这个闻名万里长江的“森林小镇”，这个滋养了几代人生息的地方，就永久沉积在我们的记忆里了。 刘火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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