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通城 到真武山朝圣

□刘火

真武山，是我住的这个城市的历史名山和文化名山。宋明两朝就已名满蜀中。

莱茵河畔，是我住的这个城市二十一世纪最好的楼盘。

真武山在我住的这个城市老城的市中心偏西南靠岷江，莱茵河畔在我住的这个城市南岸新城最东边邻长江。从最东边到西北边，腾讯地图标识约5公里，如果步行大约一小时十分钟。我决定步行上山。

步行上山，就意味着我要穿过通城。那就来一次穿过通城登真武山的历程吧。

莱茵河畔社区，建在原还是郊外化纤厂的地盘上。或者说整个南岸的建设开始于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既是对老城的疏减，更是对新城的扩容。经过二十年，南岸成了整个宜宾城楼盘最多、文化体育场馆集中、特大超市最多、影院最多、高档餐厅最多、书店最大的城市片区。

新城，但并不就没有旧迹。因为一座上了两千多年建城史的城市，说不定，就在你不经意处，就有你从来不曾想到旧迹。从家门出来，沿叙府路东段（东段的尽头就是长江最西端的第一座长江大桥宜宾菜园沱长江大桥）往西走。第一个路口下方不远处是宜宾市最早的两家四星级酒店之一的华容酒店。华容酒店侧旁的杂草里，曾矗立过清道光年间修筑的“周贞生石坊”。石坊虽在九十年代坍塌，但遗迹尚在。穿过叙府路第一个十字路口，往前走便是金发市场，金发市场过了便是会馆路。

当然，会馆路上无会馆。据罗平编著的《宜宾市翠屏区古建筑史话》一书里说，宜宾市中心城区共有清建会馆十三处。会馆路虽无会会馆，但十三处会馆保存到今依然有多处。我曾骑自行车满城的大街小巷转过。我知道宜宾的大多数的会馆馆址在哪里。或许我的穿城登真武山就要经过一些会馆。过会馆路，过建国小学、过柑子园街。过宜宾日报社。进入长江路西段。过蜀地大道下穿通道，再穿长江路西段斑马线，上金沙江南门大桥引桥。

南门大桥建成通车1990年，是当时连接老城区和南岸的主过江通道，时称“亚洲第一跨”。江北江南桥头立有四座雕塑，江南叫“哪吒闹海”、“丝路花雨”、江北叫“长江之歌”、“名酒飘香”，为著名雕塑家江碧波设计。走过“哪吒闹海”，便上桥了。桥下便是著名的金沙江。不过，金沙江因它修造了若干梯级巨型水电站，金沙江一不再奔涌二不再有金色。金沙江如一池秋水，绿得来、静得来让人觉着凄迷。伫立桥的中间，拍下这碧绿的江水，向前一望，金沙江铁路桥、铁路桥的上方是金沙江的中坝公路桥，再望（当然望不到的）就是成贵高铁金沙江铁公两用桥。

金沙江临江的街叫下走马街和上走马街，在上下走马街的交接处便是今天宜宾保存最好也修缮最好最大最壮阔的会馆：滇南会馆。与滇南会馆街之隔的就是上接云南下通重庆的潼关码头。滇南会馆和潼关码头，是川滇黔三省结合部的商贸集散重镇的重要见证。今天，码头也成扶城河堤坝，不过，滇南馆周边依然是老城商贸、文玩、餐饮、娱乐的汇集区。一到双休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约莫十分钟便过了桥。从“名酒飘香”脚下的下穿地道走进女学街。女学街，大约因为此处在民国有座女校的原因。民族英族赵一曼就是从这里走向武汉、走向莫斯科、走向上海、走进黑山白水、走向革命、走向民族独立但却在32岁就义于哈尔滨。不知为什么，社会各界多年呼吁此地的二中，改名为赵一曼中学，但坐落于女学街与商业街的二中，至今依然叫宜宾市第二中学。

走进商业街。必然地记起流布于清末民初滇川两省的民谚“搬不完的昭通填不满的叙府”。如民国二十六年（1937）仅茶叶交易就达10万担，可见当时“水陆交汇、贸易四达”的繁华。但现在相当的冷清了。不过，冷清也有冷清的好。在此，竟然藏着一座寺庙。在清是斗母宫，在现已是佛教寺庙了。因为还早，庙门轻掩，但门额“菩提精舍”因个大字，庄严肃穆，给商业街的清晨涂上一丝佛意。又走几步便是“叙府会馆”。叙府会馆是本土会馆。站在此地，一眼穿出，便是宜宾老城的地标大观楼。大观楼，最近一次重建是康熙三十年（1765）。2013年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宜宾市博物院的“大观观城—宜宾建城2200年”的展览，周日到周六常展于市民。

我从大观楼的南向斑马线穿过。大观楼面南的楼匾“西南半壁”，见证了宜宾在唐代的管辖权从宜宾起一直向南延伸到今天云南的个旧市。

走进西街。老城的东南西北四条大街都是文化。东街走向保存尚好的明清城墙、城门“固圉”和明代牌坊“不二河山”，南街走进清末民初大宅院的冠英街和下河帮的会所王爷庙，北街有清末民初传教士修造的西医院即今宜宾第二人民医院、然后北渡岷江直上省城。

西街右拐走进仁和街。宜宾老城的街名，是宜宾从清末至1978年的所有文化符号。清有刘臣街、将军街（在早还有东楼街等），民国有中山街、交通街、抗建路，新中国有人民路、专署街、铁道巷等等。“仁和”一名多好多好。即是对传统的回应，也是对所有国人的呼唤。

从仁和街左拐，走进青皮树街，然后过翠屏区工人文化宫走进人民路。人民路，是新中国建立之初修的第一条大街。这条大街在川南诸地市里，其宽其长的记录，一直保持到改革开放的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成为宜宾人的骄横！植于六十年代的法国梧桐，一俟盛夏、浓阴匝地，行人清凉。可惜的是，几年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间，全部连根拔走了。

从人民路水井街口过斑马线到广场。在没有新城的时候，人民广场是宜宾唯一一处拥有标准400米八条跑道的看台式体育场馆。曾多次来到这里参加大型活动，再就是它的同边有过许多旧书摊，买书有过许多的回忆。现在绿色挡板紧紧围住，据说在改建。

穿过广场，走进真武路。真武山就在面前了。到了山脚，一早出门，早就饿了。驻脚盐水溪，寻宜宾人的早餐宜宾面，还真是，在盐水溪口就找到了一家。要了一小碗口蘑面，惬意地吃了。然后沿着新修的上山栈道，慢慢地爬山。

盐水溪，是真武山与翠屏山的山涧流来的。自然早看不到小溪的样子了。这条山涧，事实上真武山与翠惬意山的分山涧，扩而大之，翠屏山与真武山是金沙江与岷江的分水岭。翠屏山面水的水是从云南流下来的金沙江，真武山面水的水是从成都流下来的岷江。翠屏山因有唐始建的千佛寺摩崖造像而成为佛教的主场；真武山因宋时叫仙侣山、明万历二年始建的真武庙而成为道教的主场。

当然，我穿过通城来真武山，不是朝真武大帝的，是朝圣市博物院的。

几十年办公和馆藏的真武山市博物院住地，要讨论新馆的《我住长江头——宜宾历史文化陈列》陈展方案。这一方案，向我们展示，四万多年前宜宾属地就有人类生息繁衍、二千二百多年前宜宾就筑城建制并为历代郡县治地的悠久灿烂的历史文化。许多展品都将是第一次展示，一些展品或许国内独一无二。

文化的朝圣才是真正的朝圣、文明的朝圣才是推进历史前行的动力。

2020年4月末的一个清爽早晨，我步行穿过通城，走向真武山、走进真武山宜宾市博物院，我来朝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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