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里的宜宾城（组诗）

□杨 角

高处的灯光

灯光能爬上三十三层的高楼

再有几层

它们能摸到天上的星星

在都市，除了月亮

没有一盏灯是孤独的

喜欢群居的它们

常以叠罗汉的方式

用身体搭出通向天空的悬梯

一盏灯病了

会以不停的闪烁提醒

身边的兄弟

我常随高处的灯光走到星空里去

待从那里归来

人间的灯火就要铸成第一口铜钟

散步

晚饭后，陪妻去长江边散步。

未出小区，遇熟人，闲聊五分钟，我戳在一旁。

过完公路，再遇熟人，我继续戳着。

到滨江路，遇熟人三拨，我戳了三次。

眼看天就快黑了，妻建议疾走，

那些熟人纷纷走散在暮色中，

回来的路上，星星一直走在前面。

那步伐快的，就要走出灯火里的宜宾城。

白塔山有背光的一面

上苍应该住在天上。

每日收回，

大地的光线，也收回白塔山。

我曾坐夜班飞机去过那里，

除了寂寥的星星，

并无白塔的身影。

我想到了光。

白塔山有背光的一面。

这些年，它学会了在宇宙中抽身。

红日升起，又回到长江中洗脸。

现在好了，聪明的宜宾人给白塔安上了电灯。

仿佛几枚钉子，锁住了这座城市，

夜晚最大的缺口。

命 名

银行大楼墨绿色的灯光，

仿佛月亮送来的，

夜夜照临我小小的窗台，

它有流水的形态，

白云的色泽，

一直疏远着庞大的夜空，

这人间无声的关照常令我动容！

夜里的光落在心里，

会还原为闪烁的物体，

在早晨它叫旭日，

在夜里，它就叫繁星。

速写

一直要到太阳爬上东山白塔，

宜宾城才在薄雾中醒来。

发往上海的第一班货轮离开临港，

很快就要经过李庄，

汽笛远去之后眺望是很长一段空白，

只有少部分被一只水鸟带回。

作为临水而居的人，我终于理解，

金沙江、岷江在合江门相遇，

为何相拥而泣，

恍若一场失而复得的爱情。

宜宾是长江上游一个小站，

来来往往的一切，

最终都化作了时间。

我也是一个小站，

那些去往远方的人，

大多经过了我又陆续回来，

有少部分，可能要下辈子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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