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张铁刚(宜宾)
1970年代,我8岁左右,每天的任务是割草、放鹅。为激发我割草放鹅的热情,父母就说,娃儿,勤快点,等小鹅长大了就杀鹅吃,啃鹅脑壳。
杀鹅吃,那个美哦!幻想中的烤鹅浮现在眼前,那黄酥酥的鹅肉,还有那因为煮熟而露出的两根鹅腿骨头,正好拿在手里用嘴撕咬……口水流出来啦!
寒冷的冬天,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睡觉,我就被鹅的叫声和母亲的呼唤声唤醒。脸也不洗,揉揉眼角,弄掉几块干眼屎,光着脚撵着鹅就往长满嫩草的干田子里去。尽管脚板冷得如刀割,可想到有香喷喷的鹅肉吃,心里乐滋滋的。
冬去春来,小绒球长成了大白鹅。我抓住一只大鹅对母亲说,就杀这只。父母说,这几天鹅的价钱很贵,我们把大鹅卖了,等到下一批。那个跛脚鹅不好卖,就留到杀给娃儿些吃。
这次鹅肉没吃到,吃鹅肉的理想还没破灭,还有盼头,还有梦。跛子鹅在眼前跛着,走不快,我就抱着它,仿佛闻到了鹅肉香。要不是鹅的头还在转动,眼睛还是睁开的,我就会咬两口。跛子鹅抢不到食,我就给它开小灶。在我的照顾下,跛子鹅反倒长得很肥。
等到跛子鹅长大,父母说,拴着双脚,谁看得出来是跛子?况且就它最肥,还是卖了买油盐吧!
母亲每天下午收工,会清点家畜数目。一天下午,雷电交加,下着瓢泼大雨,母亲查到鹅还没回家,立刻唉声叹气。当时,乡里的鸡鹅鸭被偷盗的事情时有发生。我是家里老大,不能让母亲生气,毅然决然地冲出门去找鹅。
头上雷声轰隆、电光闪闪,我感到自己是一个不怕风雨雷电、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英雄。田里没有,好在鹅是白色的,还比较好找。几只鹅在池塘里,驱赶不起来,我只好下池塘游水才将鹅撵回家。
有一次,我把鹅赶回来,因为太困,趴在饭桌上睡着了。母亲叫我吃饭,我一听到叫喊声,以为该起床放鹅了,条件反射地冲出门拿竹竿赶鹅。这个事情,多年后母亲还时时提起。
印象中,好像还是吃了一次鹅肉。不是整只,而是半边,另外半边送人了。母亲宰成小块红烧,整得很辣。我把鹅肉在凉水里洗了两遍,还是辣。啃一块鹅肉,舌头、口腔似炭火在燃烧,仿佛七窍都在喷火燃烧,伸着似火烧的红舌头哈气,实在是受罪。我赌气说,再也不放鹅了!
父亲看不过去,责备母亲说,放那么多海椒,太为难娃儿了,让娃儿遭罪。母亲说,东西少,娃儿多,不弄辣些不够吃呀!
生活让我慢慢发觉,要想吃得好一点,除了生病就是当兵、考大学,跳出农门。于是,我发奋读书,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吃上卤鹅肉。为啃鹅脑壳而读书,这个想法很搞笑、很卑微,上不得台面,却真真切切给了我很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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