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诗人例到蜀诗词歌赋吟成都 舒服的城市适合写诗

■成都商报记者 蒋庆

这个周末，成都又是好天气，有春风、有阳光，花红柳绿、生机勃勃，城内的公园里，游人接踵摩肩；城外的山野田间，也散落着踏青人们的足迹。成都人爱玩，是因为成都的美景多。不知道周五的晚上，有多少人会看那个美食纪录片《舌尖2》，回锅肉、蒜泥白肉、凉拌猪耳、甜水面……对成都来说，这里面的美食太少了，不管城里城外，四面八方，各种美食似乎从未缺过。成都人爱吃，是因为成都的美食多。

有人将美景、美食和成都的帅哥美女归纳为“三美”，似乎从这“三美”入手，就能了解成都人的生活方式，了解这里的休闲文化。但我觉得，视野不妨再宽广一点，比如以历史为时间轴，放在成都3000余年的历史维度去看，“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唐代张籍看到，“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而陆游“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这种游赏的兴致，和我们今天走在春天里的感觉，竟是毫无二致。

从诗文的角度去看成都，你会发现游走在哪里，都能和古人有灵犀相通之感，在晴空万里，抬头就能看到西边的雪山时，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一下就从唐代冲到你的面前；“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假如是路过驷马桥，会记得唐人岑参写过“长桥题柱去，犹是未达时。及乘驷马车，却从桥上归。”，他似乎听到了司马相如“不乘高车驷马，不过汝下”的回音……

关于成都的诗词歌赋实在太多了，锦江、青羊宫、浣花溪、望江楼、武侯祠……几乎成都的每个角落都有诗文流淌。成都吸引着名家，清代文人李调元说，自古诗人例到蜀。古往今来，是个诗人，都会到蜀地住上一阵子，走上一圈。王勃、卢照邻、高适、李商隐、杜甫、岑参、白居易、刘禹锡、元稹、欧阳修、陆游……几乎没有例外。成都适合写诗文，有人说，所谓诗文也许就是从某个角度给一处景色注入灵魂罢了，我以为，诗是成都的神，文是锦江的魂。这些诗文，凝结了成都的气质。

一位成都诗人曾听到他的外地朋友说，在其他地方，如果下午喝茶、晒太阳、聊闲天，晚上喝三更酒，他会有慌乱、愧疚，乃至负罪感；在成都，却非常坦然。他说，并不是因为成都表面生活的闲适氛围，而是在此能体会一种内心的安宁。这位诗人说，“也许，对于很多人，能够给自己带来这种安宁的城市，还有很多。对于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成都人，只有成都，惟有成都。”

而千年的诗文传续，有婉约，也有豪放，其固然让人安宁，但绝非词藻温柔乡。我还记得，在汶川地震之后一个月，成都商报在浣花溪公园的诗歌广场举办了一场群众诗歌朗诵会，我收集和整理市民送来的诗歌，好多人都是从来没有写过诗的，有一位打电话来说：是我的血液命令我写下来的！这就是成都诗意的另一面，记得海子有一年来四川，被问及对四川的看法，他说，你们成都的植物太嚣张。

在诗词歌赋里，有一代又一代生活在成都的人的思想境界和理想追求，这是一座充满诗意的城市。我听人开玩笑说，现在中国有四分之一的诗人都在成都，但这并非指成都诗人多，而是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们拥有那种气定神闲、浪漫自在又有所追求的诗歌般的生活方式。

《蜀都赋》（节选）

晋·左思

既丽且崇，实号成都。辟二九之通门，画方轨之广涂。营新宫于爽垲，拟承明而起庐。结阳城之延阁，飞观榭乎云中。开高轩以临山，列绮窗而瞰江。内则议殿爵堂，武义虎威。宣化之闼，崇礼之闱。华阙双邈，重门洞开。金铺交映，玉题相晖。外则轨躅八达，里闬对出。比屋连甍，千庑万室。亦有甲第，当衢向术。坛宇显敞，高门纳驷。庭扣钟磬，堂抚琴瑟。匪葛匪姜，畴能是恤？亚以少城，接乎其西。市廛所会，万商之渊。列隧百重，罗肆巨千。贿货山积，纤丽星繁。都人士女，袨服靓妆……

汉代的成都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大都市，与洛阳、邯郸、临淄、宛并称“五都”。最早赞颂成都的文学作品，是西汉扬雄的《蜀都赋》，这是他模仿司马相如的作品，内容铺陈夸张。到了晋代，左思决心写一篇赞颂魏、蜀、吴都城的文章《三都赋》，但他从小就口吃迟钝，没有过人之处，消息一出，引发了文人对他的嘲弄。结果他花10年时间写成《三都赋》，面世即被抢购一空，在洛阳出现了“洛阳纸贵”的现象，该成语就是由此而来。

《蜀都赋》是《三都赋》中一篇，左思继承了扬雄华丽的言辞，既写出了成都之壮美秀丽，也细致描述了巴蜀物产、山川、风俗等。赋中还描绘了当时四川豪门的宴饮生活，记载的大量物产及食俗，都是后人研究四川烹饪史的宝贵资料。

《春夜喜雨》

唐·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唐代的成都经济更加繁荣，当时有“扬一益二”之说，“益”便是成都，是当时最大的城市之一，工商业非常发达。在安史之乱后，唐玄宗将成都作为临时行宫，更名南京。许多官员，也是当时的大诗人，借机进入四川盆地，来到成都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就是杜甫。

入川之前，杜甫在诗里总是唉声叹气，来到成都搭起草堂，诗也变得小清新起来。《春夜喜雨》是公元761年春天，杜甫在浣花溪畔的草堂写的。此时他因陕西旱灾来到四川，定居成都已两年。他亲自耕作，与农民交往，写下了这首描写春夜降雨的诗。诗中虽没有一个喜字，但四处洋溢着作者的喜。“锦官城”的说法源于三国蜀汉时期，那时因成都蜀锦出名，成为蜀汉政权的重要财政收入，蜀汉王朝就设立了锦官来管理，并且建立了锦官城以保护蜀锦生产。

《成都曲》

唐·张籍

锦江近百烟水绿，

新雨山头荔枝熟。

万里桥边多酒家，

游人爱向谁家宿？

晚唐诗人张籍是杜甫的忠实粉丝。有记载称，他因迷恋杜甫的诗歌，把名诗一首一首烧掉，烧完的纸灰拌上蜂蜜，每天早上吃三匙。张籍的朋友看到后很不解，张籍答曰：“吃了杜甫的诗，我便能写出和杜甫一样的好诗！”好友听完哈哈大笑。

在诗歌史上，张籍以乐府诗著称，著名诗篇有《塞下曲》《征妇怨》《采莲曲》《江南曲》。这首《成都曲》是张籍游成都时写的一首七绝，通过描写成都市郊的风物人情和市井繁华景况，表现了诗人对太平生活的向往。因为这诗不拘平仄，所以用“曲”字示之。诗中的万里桥得名于三国时期，相传诸葛亮在此送别吴国的使者张温，他说：“此水下至扬州万里”，还有种说法是诸葛亮送费祎出使吴国，说的是：“万里之道，从此始也”（《诸葛亮集》）。万里桥下的河水入岷江流至宜宾，与金沙江合为长江，东流直达南京，唐时商贾往来，船只很多。

《杜工部蜀中离席》

唐·李商隐

人生何处不离群？

世路干戈惜暂分。

雪岭未归天外使，

松州犹驻殿前军。

座中醉客延醒客，

江上晴云杂雨云。

美酒成都堪送老，

当垆仍是卓文君。

后来再到四川的诗人，多半要想起曾在此生活、写诗的杜甫，李商隐这首七言律诗更是完全模仿他的风格。当时的李商隐政治生涯不如意，混迹于地方大员的幕府，这首诗便是他在从东川的梓州（现三台）到西川（四川中西部）的践行宴上所作，故称“蜀中离席”。

《菩萨蛮》

五代·韦庄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枕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韦庄一生历经波折，很多时候都在奔波中。直到公元901年，他才来到成都，一待就是10年。在成都，他住在浣花溪的杜甫旧居。这阙《菩萨蛮》里的江南，有人说其实就是成都的风景。

《一寸金·成都》

宋·柳永

井络天开，剑岭云横控西夏。地胜异，锦里风流，蚕市繁华，簇簇歌台舞榭。雅俗多游赏，轻裘俊，靓妆艳冶。当春昼，摸石江边，浣花溪畔景如画。

梦应三刀，桥名万里，中和政多暇。仗汉节，揽辔澄清，高掩武侯勋业，文翁风化。台鼎须贤久，方镇静，又思命驾。空遗爱，两蜀三川，异日成嘉话。

柳永是北宋最“流行”的词人，凡是他写的词，都有人传唱。更夸张的是，他给杭州制作的“杭州印象宣传片”，据说甚至引发一场侵略战争。柳永以毕生精力作词，以“白衣卿相”自诩，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

柳永曾来成都游历，所以他也给成都专门写了一首词。在这不到100字的词中，柳永写尽了成都的雅与俗，有举世闻名的繁华蚕市，丛列成行的歌舞台榭，在众多游玩观赏的雅人和俗人中，不乏穿着轻裘的才俊和浓妆艳抹的美女。每当春末，人们相游江边摸石求子，浣花溪畔风景如画游人如织……痴迷于成都风物的人，一定对这首词爱不释“口”。

《成都行》

宋·陆游

倚锦瑟，击玉壶，吴中狂士游成都。

成都海棠十万株，繁华盛丽天下无。

青丝金络白雪驹，日斜驰遣迎名姝。

燕脂褪尽见玉肤，绿鬟半脱娇不梳。

吴绫便面对客书，斜行小草密复疏；

墨君秀润瘦不枯，风枝雨叶笔笔殊。

月浸罗＊清夜徂，满身花影醉索扶。

东来此欢堕空虚，坐悲新霜点鬓须。

易求合浦千斛珠，难觅锦江双鲤鱼。

《文君井》

宋·陆游

落魄西州泥酒杯，酒酣几度上琴台。

青鞋自笑无羁束，又向文君井畔来。

因为陆游一直坚持北伐抗金，恢复中原，他不断被南宋当权派打击。到了公元1170年，46岁的陆游从杭州出发，前往夔州治所奉节，从而开始了长达8年的巴蜀之旅。在四川，他希望有机会能报国杀敌，却只能在后方苦等，没有机会，只能借着旅行和诗歌宣泄自己的悲愤。所以在《成都行》里，他自称“吴中狂士”。诗中的成都，还是一片繁华景象，有十万株海棠，有名马和美女。但是饮酒作乐之际，陆游的鬓发开始斑白。

《病中无端极思成都忆得旧作录出自吟》

清·金圣叹

卜肆垂帘新雨霁，

酒垆眠客乱花飞。

余生得至成都去，

肯为妻儿一洒衣。

金圣叹是明末清初的一大奇才，他幼年生活优裕，后父母早逝，家道中落。他博学能文，生性狂傲不羁，绝意仕进，以读书著述为乐，自己评出了“天下六才子书”，类似于今天的图书排行榜。在当时，他的做法让人惊骇，只因他竟将《庄子》《离骚》这样的传统经典和通俗小说、戏曲并列。他的为人就更有意思了，临要被杀头，留下的遗言却是告诉儿子：花生米和豆腐干一起吃，有火腿的味道。

这首写成都的诗，起因是金圣叹生着病，却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念成都，就把以前写的诗抄了出来。开头两句说的是老生常谈的卓文君当垆卖酒的典故，后面就夸张了，他说只要能让他去成都，他甚至愿意给妻子儿子洗衣服。要知道，那时候可是父权社会，知识分子从来不干这些家务事。

新闻推荐

院士领衔，中国科学院大学首次来蓉招本科生 不摆纸笔摆龙门阵不看成绩看“慧根”

■你觉得哪些人是弱势群体？■你喜欢哪个运动明星？■你喜欢上网吗？■牛顿和达尔文你更喜欢谁？20%比重高考成绩（含加分）70%国科大面试成绩20%高中学业考试成绩10%5人一组{1}由4名院士在内的15名专家组成...

宜宾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宜宾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