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捐献的遗体会如期送回,66岁的杨正贵笃信着。
就跟屋后菜地的苞谷会成熟、露天的缸盆会蓄满雨水一样,女儿杨家姗的遗体捐献三年后会被送回。捐赠仪式上,接遗体的人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过“三年后送回”的,那还能有假么。
三年来,这个生活在四川偏远山区的穷苦鳏夫晴耕雨歇,把女儿农历三月十二的忌日放在心底,翻皇历看吉凶,还会不自觉查找这天。
日子终于过到第三本皇历的“三月十二”,也就是2019年4月16日,杨正贵时刻揣着充好电、音量调至最大的手机,准备迎接女儿遗体的到来。
可当天手机没有响,两三天过去了,又一个两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音讯。近一个月后,杨正贵急了,他托人打听,传回来的消息完全超乎他的理解——女儿遗体已经化为骨灰,而且,需要家属自行去成都领取。
“又不是哄三岁两岁娃娃的,说满了三年遗体给我送来,还有几十个人听着。说是风就是风,说是雨就是雨嘛。”杨正贵想起那个承诺,伴随着失落感而来的,还有腾起的恼火。
杨正贵家正厅里的墙上贴着故去先辈的名讳,但他还没把女儿的名字贴上去。文中配图除特别标注外,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钟笑玫拍摄
口头许诺
三年前的农历三月十二,天刚擦亮,杨家姗病死在了筠连县云岭村的家中。杨正贵亲眼看着女儿一口气没提上来,瘫倒在自己怀里。
黑暗的房间里,女儿先是说要上厕所,叫醒了守夜的他。“要得。”他从条凳和木板拼凑的临时卧铺上翻身起来,开灯穿上鞋,来到一米远的女儿床边将她抱起。病重的女儿有气无力,突然往后一仰,发出一声类似鼾声的声音。他一阵心慌,下意识拿手探女儿的鼻息,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二娃快点来,你姐姐死咯。” 杨正贵马上嘶喊儿子。睡在自己房间的杨家海被吓醒了,忙不迭跑来。两人在杨家姗尚有余温的身体前再试着探了几次鼻息,最终确认了她的死亡。
生前,杨家姗承诺过捐献遗体。逝后,杨正贵第一时间完成她的遗愿。他吩咐儿子杨家海打电话,找杨家姗发小章婷张罗这件事。电话打完后,他颓坐在女儿床边,一边气这“人财两空”的光景,一边掉泪。
章婷辗转联系上接收方成都医学院,接近中午时赶到发小家。那时,中间谢顶、头发半白的杨正贵穿件发旧的蓝色外套在屋前候着,肿起的眼睛红红的,眼袋和法令纹似乎更深了,垂着头木着脸,时不时抹下噙着的泪,舔下发干的嘴唇。没和她说两句话,又去招呼新来的人。
短短几个小时,云岭村的这栋破旧农房已塞满外客。有红十字会的、成都医学院的,还有县里很多爱心人士。村里邻居也纷纷拿来肉和蔬菜帮着接待。
在云岭村,那次遗体告别仪式是格外隆重的。白蜡烛摆成两行,从屋外一路通往屋内,在里间摆出一个心形。人们抬起杨家姗遗体,裹好白布,铺上一层野菊花。
当地爱心人士用镜头记录下捐赠仪式:先是弟弟杨家海签署了遗体捐献书,接着,写有“筠连县红十字会首例遗体捐赠仪式”的红底白字横幅下,绛紫色的证书颁发到了他和父亲杨正贵手里。
大多数时间,杨正贵并不像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他直直地站在人群中,没有说话,也没有恸哭,看起来有些呆滞和迟钝。在爱心人士郭会云看来,那是种受打击后的无力感。
热闹很快散去。众人抬着遗体离开,亲戚邻居帮忙收拾后也走了。空旷的屋里只剩下杨正贵和杨家海父子。
三个月后,杨家海出门打工,只剩下早已丧妻的杨正贵独居云岭村。
三年里,杨正贵的生活单调,寡淡,孤苦。女儿遗体是他生活少有的盼头。这个父亲始终记得捐赠仪式上听到的口头承诺,相信女儿遗体会如约归来。
包括章婷和郭会云在内的三人都向澎湃新闻记者证实,捐赠仪式当天确实有人承诺过三年后送回,不过说的是骨灰,而非遗体。遗憾的是,他们都不记得那人是谁了。
杨正贵的等待,没有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也没有祥林嫂式地重复找人诉说苦楚。这个老实而木讷的务农男人选择的是挂念而非执念。形容起来,他只是平淡地叙述一切,说不出“望眼欲穿”这种炽热的字眼,似乎他的人生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情感。
但在一些时刻,悲伤会汹涌起来。偶尔女儿会入梦来,叮嘱他:“爸爸,鸡要关到哦。”
“关到了。”梦里的杨正贵正站在屋外,往搭在屋前坡地的竹制简易鸡舍走了几步,确定门是关好的,回头朝敞开的灶屋门喊了一嗓子。女儿没再回话,利落地擦碗橱、扫地、洗衣裳。
搭在屋前坡地的竹制简易鸡舍。
梦醒了,杨正贵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再没机会和女儿重温这种隐在茶米油盐的朴素亲情。想到女儿年纪轻轻就患病离世,他心头有些发酸,但还是惯性地用“没办法”劝慰自己。再想到隔壁灶屋里积灰的锅碗瓢盆和未洗的床单被褥,即使是这个看起来木讷的农民,也忍不住掉了泪。
三年后,杨正贵原本依旧是平静地等待,可是快一个月过去了,遗体还没任何消息。他才坐不住,托章婷去打听。
传回来的消息令他震惊,杨家姗遗体已于2018年火化成骨灰,还得家属自行去成都领取,
电话里,杨正贵有些懵,像是没有听懂。缓过神后,他拒绝了。没文化怕迷路,没钱奔波,没钱安葬。他有太多理由拒绝去成都。
平坦的成都
杨正贵是去过成都的。这个平坦、安逸的大都市,曾是女儿的希望之地。
那是2015年的冬天,在当地网站帮助下,确诊急性髓系白血病的杨家姗募了十多万医资,住进成都一家医院。
起初是杨家海照顾,可她觉得弟弟太不周到,甚至总把自己上顿吃剩下的给她吃,哭着打电话要求父亲来接替。
“要得。” 杨正贵在电话里一口答应。对懂事的女儿他向来顺从,病后更几乎是有求必应。为了赶镇上早上6点的班车,他装上两套衣服、五六千元现金,3点就从云岭村出发了。
黑暗里,杨正贵走在熟悉的山路上。伴随着手电筒晃动的光束而来的,还有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没有同行者,也没有狗吠声,他一个人默默地走到等车点。
这是杨正贵人生第一次去往别的城市。从镇上坐车到宜宾市,又从宜宾坐车到成都,他几乎睡了一路。因为怕晕车,只在转车时买了两个馒头吃。
到达成都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大城市的一切于他都如此陌生,他一时弄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
他人生中第一次进了地铁站。回忆里,闸机门扇是“板板”,地铁票是“牌牌”,其余的东西,词穷的他用“这”和“那”混作一团指代。
在地铁站,他本想自己买票,但站在售票机旁直直地看了半小时,看别人投币,机器吐卡、找零,还是没懂,只能找到保安帮忙买票。进了站,又找到一个大姐,带他乘上了车。
可他还是去错了医院。直到第二天上午,他才坐到了女儿病床旁。白天,他听凭女儿安排,扶她上厕所、帮忙打饭、叫医护人员。晚上,他就睡在走廊上的一张简易床上。
女儿的脸色发黄发灰,身体越来越疲软,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病痛袭来的次数增多,她常常在床上痛得哭出来,喊“爸爸,不舒服得很”,杨正贵又急又心疼,每次都冲去找医生来开止痛药,倒热水喂女儿喝下才安心。身体舒坦些的时候,女儿会坐起来,叮嘱他少抽土烟,不要熬夜看电视。有次,她跟他交代,腿脚不好可以买个电三轮车,说完又紧接着提醒“土路要拽筋斗,打(铺)了水泥路了才能买,你要开慢点,不要开快了,上下的路要走对,不要走错了”。
杨正贵给土烟点火,腋下衣服的破洞露了出来。
在陪护的间隙,杨正贵会走出病房去医院各楼层里溜达。
“成都安逸得很,平原大坝的,一看渺渺无烟。”他喜欢去医院的顶楼,望着无垠的平原上,飞机一架架起起落落。
谈到那段时间从23楼看到的光景,他话变得多了起来,眼睛也变得有神。“好平哟,我喜欢。多远都没有看到过山。天一黑,没雾,一看远得很,多远都是灯光。”
过年也是在医院度过的,腊月三十那天,他专门买了个猪蹄回来,想让女儿新的一年长得胖一点,活得滋润些。但女儿胃口不好,他劝说不动只能自己吃掉。
开春后,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杨家姗,在病床上第一次向他提起捐献遗体:“爸爸,我万一要是不行了,我器官捐了,你有意见没的?”
“没意见。”杨正贵下意识就依从了女儿在病中的请求。遗体捐献有什么不能接受。他也不觉得女儿会那么快离世。
但命运已经排定了时间表。2016年4月15日,用尽全部的钱后,杨家姗断了药,从成都回到了筠连。三天后,她死在了父亲的怀里。
安葬费
在变得支离破碎前,杨家也有过一段完整的时光。
29岁时,杨正贵结了婚。三年后有了杨家姗,女儿两岁时,家里又多了儿子杨家海。加上老母亲,杨正贵一个人要养活一家五口。他在镇上挖煤,每天弯着腰进到矿道,忍受着令人窒息的空气,总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吃完饭倒头就睡,起来又零散地干些农活。虽说儿女穿着邻居小孩的旧衣,可一家五口生活毕竟还算过得去。
家中拮据,杨正贵很少给儿女买些小玩意儿,只在偶尔被索要文具费时才给个1元钱。女儿一年级时,有阵子一直丢铅笔,惹得杨正贵母亲气急败坏地狠打了好几次。杨正贵在时,就把女儿护在身后圆个场。不在时,女儿挨了打,在杨正贵挖煤回家后哭着“告状”,他也只能边告诫下次不能再丢边安慰。一连丢了十几次后,杨正贵“调查”清楚了,原来是女儿背包的束口不紧,叫女儿把铅笔夹在书里、把束口拽到最紧后,就再也没丢过。
儿子倒是没丢过铅笔,但是读小学时总逃学溜出去玩。老师告知后,杨正贵抓着儿子象征性打了两三顿,儿子听话后就没再打过。
儿女长大后,都学会了帮家里分担家务。女儿更为懂事,割猪草、洗衣裳、擦东西,宁愿不出去玩也要把这些做完。15岁外出打工起,逢年过节一回家也总是忙个不停,一定要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才走。电话也比弟弟打得勤,一月两三个电话,问问父亲近况聊个几分钟。
“孝顺嘛。”儿女外出打工后,47岁的杨正贵的日子担子稍微轻了些,挖煤的收入也在慢慢累积。
是疾病慢慢掏空这个贫苦家庭微薄的积蓄。
先是妻子在儿女小学时就得了精神性疾病,后来17岁的女儿患上再生障碍性贫血,又确诊为急性髓系白血病。他十几万的积蓄,以及儿子在工厂断手指工伤得到的四万多元赔偿,也都挪给女儿治病了。
杨正贵隐约觉得,儿子对于补偿金的挪用是有想法的。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因“超龄”无法挖煤后,他在煤炭厂做小工,收入被砍了一半,后来失业,就只能靠低保和务农微薄的收入过活。积蓄迅速耗尽,牲畜卖了,愿意给他借钱的人也少了。即使在云岭村这个穷苦山村,他也排上了倒数。
杨正贵腿在煤矿上做工时受了伤,走向屋后菜地时从背后细看姿势有点怪异。
也是疾病不断夺走他为数不多的至亲。
妻子患病后,四处疯跑,遇到阻拦,还会顺手抄起棍子打人、砸东西。有次儿子为了阻拦妈妈出门,差点挨了一棍,亏得他在旁边伸手挡了。“肯定痛啊,她又不知道轻重的哦。”他说,要是打在读小学儿子身上,恐怕都要被打死了。
多年求医问药无果后,妻子在家中自杀,杨正贵59岁时失去了枕边人。那时,母亲已去世,27岁的女儿和25岁的儿子在外打工,请假回来奔丧后又匆匆离去。自那起,他经历了“最伤心”的一段时间,没人倾诉,只靠繁重的农活把难过压下来,又靠与女儿频繁的通话消解一些。再到63岁,女儿因白血病亡故的时候,他已经把孤苦过成了一种习惯,只能把生活接连的打击再往心里头压得更深些。
还能跟谁诉说呢?女儿离世后,儿子也外出打工,2年电话联系几次后,已经近一年没有音讯,更别说寄钱和嘘寒问暖了。附近的邻居大多搬去山下的小区,告别了漏风的老屋和崎岖的山路。杨正贵没钱搬,至今留在山腰,雨天走几分钟才能到最近的邻居家,一起看看电视就又回到了自己家。
“一个人无聊得很,孤单哦,找不到人跟你摆龙门阵,招狗过来摸它,它又不会说人话。”他说。
每天,他9点多起床,由于年老动作慢,生火、洗漱、做饭一系列事情得花费他两个多小时。直到中午,他才提上农药去坡上给苞谷和李子树除草。屋里没有自来水,农药是靠顺着屋檐流进蓄水缸的雨水兑的。
杨正贵家屋前摆放的柴垛和蓄水缸。
灶屋里,锅碗瓢盘敞在外头,除了常用的那几个,都积了厚厚一层灰。
提上农药,杨正贵往外走。路边,农作物顺着山势而种,在错落的小块山坡上见缝插针地长着,承载了许多农民自给自足和维持生计的希望。从县至镇再至村,沿路土地的“利用率”逐渐走高。杨云贵所在的后山,护栏旁的多处的条状泥土上,也能插着几根苞谷。
下午近两点,杨正贵从地里走回家,吃点剩下的青菜和白饭,再出门干活。李子树、苞谷、菜地里的蔬菜,他每天的农活得干到晚上8点,回家洗漱完看看破旧的电视,就睡觉。
看他孤苦,邻居带了一条狗给他作伴。干农活赶集,他一直带在身边做个伴,没事招过来摸摸。
去年冬天,矿上留下的腿伤越来越痛,他花了数年的积蓄,4460元,买了一辆电三轮。
他早就在垮掉的老屋附近上留好地,等着给女儿下葬了。但那时他没想过,女儿的安葬费会要自己来负担。
章婷回忆,听说捐献遗体会有安葬费,杨家姗告诉过她,自己捐献遗体既是为了报答社会,也是为了减轻父亲经济负担。
迟到的归期
可超乎这个66岁农民理解的是,没有任何支持安葬费的依据。四川没有,全国也没有。捐赠遗体善后事宜并无统一规定。
有一些省市出台过地方性法规,但也基本只明确遗体利用后应送殡葬单位火化。没关于骨灰领回的安排,更没有安葬费一类的内容。
而早在一年多前,2018年1月15日,成都医学院就将用于教学后的杨家姗遗体火化,此后一直寄放在学校。
于是,在杨正贵等待女儿遗体的很长时间里,400公里外,杨家姗的骨灰也在等待他。
成都医学院告诉澎湃新闻,遗体火化后应由家属领取,这一点当年的《遗体捐献登记表》写得非常清楚。
成都医学院相关负责人解释,登记表只留了杨家海的联系方式,火化后曾通知他,但他说正在外打工,不能立即领取,并同意暂时寄放、此后来校领取。但至今,杨家海都未来校,并且工作人员就再也没能按照登记的电话联系上他。
这些杨正贵都不知道。他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不知道为什么遗体火化可以不通知自己这个父亲,不知道为什么骨灰要自己去领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快一年了儿子都联系不到。有那么一阵子,杨正贵发动认识的人,想找儿子问个明白,但寻找无果,他也只能放弃。
“我又不会丢,找有啥好找的。”2019年6月,当记者通过网络辗转联系到在浙江嘉兴打工的杨家海时,这个32岁的男人淡淡地说,自己只是丢了旧手机,记不得父亲号码就没再联系。
被问及姐姐骨灰的时,他停顿了一下,称尽管也在葬礼上听到三年送回的许诺,但他未曾算过姐姐的归期,也不记得接到过成都医学院打来的电话。
杨家海坦言,他外出打工以来,从未给父亲寄过钱,电话也是两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打一次。姐姐过世前,他更多跟姐姐商量事情。他抱怨,“年龄大没文化”的父亲之前跟他打电话,总是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觉得他没赚到很多钱,三十多岁没结婚没小孩很没有出息。
他和父亲一样,将很多事情归因于钱。姐姐去世三个月后为谋生赚钱外出打工,没赚到钱所以暂时未与父亲联系。他承认自己不孝顺,但他有什么办法,每月打零工赚的两千多块钱只够养活自己。
“还是算了吧。”顿了几秒后,杨家海在电话那头拒绝了记者提供父亲手机号的提议。他说,父亲老到干不动了他当然会照顾,但不是现在。
相比下,当地爱心人士对杨正贵的关心更实际。今年5月,有人找到了当地媒体,杨正贵的故事因而为人知晓。
成都医学院说,他们这才知道这位苦命父亲的存在。“一定让遗体捐献者的家属感到温暖。”成都医学院在官方微博表示。
杨家姗骨灰得到了妥善处理。成都医学院购置了骨灰盒,派了专车,护送骨灰到筠连县一处公墓。
杨正贵原本是拒绝女儿骨灰进公墓的,他一度坚持入葬老家,为此坚持要一笔安葬费,亲戚和爱心人士轮流劝,他都妥协了。
筠连县红十字会出资购买了墓地。成都医学院拿了1200元现金。还有好心人,带来了两袋米和一壶油。
没有特别的喜悦,也谈不上失落,就像接受过往生活给予的一切那样,他接受了这一切。
最后的葬礼是苍松翠柏间举行的,杨正贵在一位远亲的陪伴下,怀抱女儿的骨灰盒,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上阶梯。
到了墓边,他垂手站着,看着人一块块砌好砖,放好骨灰盒,用水泥封好墓门。大理石墓碑用烫金字书写着:“筠连县遗体捐赠第一人杨家珊墓。”
这天是5月28日,杨正贵等待女儿的第1135天。
杨正贵捧着女儿的骨灰拾级而上。成都医学院供图
杨家姗的墓碑上写着“筠连捐献遗体第一人”。成都医学院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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