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经年 归家路迢迢

晚报记者 陈道强

在外漂泊的日子，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在这个特殊的节日，乡愁浸湿记忆，蔓延开来。曾记否，袅袅升起的炊烟，哞哞欢叫的水牛，母亲张望的眼神，父亲犁田的背影，儿时的玩伴，成年的离愁……漂泊在外的游子，蘸着乡愁的年味，身在异乡，独自品尝。

    家有八旬老母 我也想回家

往年这个时候，在海南海口工作的郑志刚早已踏上回家的归程，而今年，他决定过年就不回来了。

在海口工作了10多年，享过福，也吃了不少的苦。郑志刚从事的是房地产工作，这两年，行业不景气，老板也拿不出钱来，整得他手头紧得很。

郑志刚的老家在江安县，家里有年过八旬的老母亲。四兄妹中，郑志刚排行老大。在亲友印象中，郑志刚性格豪爽，大方，“自己苦点没啥，不能苦了家人”。

最风光的一年回家，他带了几万元现金，孝敬了母亲，给家中晚辈每人封了一个红包，给兄弟姊妹每人准备了一条金项链，很是阔绰。

63岁的郑志刚是出了名的孝子，只要回家，他总是每天牵着老母亲的手，带她逛街，还给母亲洗脚。“自己都是当外公的人了，还能这样对待老人，好多人都做不到。”街坊邻居这样评价。

郑志刚说，海口的空气好，饮食以海鲜、煲汤为主，注重养生，适合养老。但他还是怀念宜宾的味道，红桥猪儿粑、高县粉条、南溪豆腐干……“以前到了过年，家头就要蒸猪儿粑，还有炒米糖。目前在海口这边，吃不到这些安逸的味道了。”郑志刚说。

如今，交通发达了，宜宾到海口有了超长途客运班车，一天一夜就到了；还可以坐火车，或者飞机。“回家，不是交通问题。”郑志刚话说了一半，他是个好强的人，总觉得当初离开老家出来打拼，就想混出个名堂再衣锦还乡。

然而，事与愿违。这些年，钱找了一些，但存下来的没有几个。“回趟家，少说也要花个几千上万。不是我不想回家啊。”说到这里，他有些愧疚。自己身为一家长子，常年漂泊在外，赡养老母的责任落在了其他姊妹身上。

他明白落叶归根的道理。“漂了这么多年，总有漂不动的一天，到那时，我还是只有回到我的老窝，种点菜，喝喝茶，每月有2000来块的退休金，基本生活还是不愁了。”他对未来如是期许。

但他又不甘心，难道这么多年的拼搏就算一场空吗？回家的路，何时才不再迢遥？

跨越大洋的航程 一生能有几次

“你们那边应该是早上了吧，我们才吃过晚餐。”2月14日早上9点，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宜宾姑娘吴霞依旧一口乡音。

嫁到美国已经7年时间。去到一个陌生国度，语言、饮食、朋友，这些都是对她新生活的挑战。吴霞说，美国当地政府针对移民开办了语言学校，移民可以免费学习，“要考试，过关就读下一级，总共是7级。”吴霞说，她花了将近一年时间才算全部过关，现在基本能和美国人用英语交流。

吴霞在美国从事房屋中介工作，和中国不同的是，“不仅没有底薪，每个月还要倒交给雇主100美元，而且推销一套房，雇主抽20%的提成。”她说。

和中国带孩子不同的是，美国人基本都是父母自己带小孩，老人不会过问。“我是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真怀念家乡有老人帮着带，多轻松啊。”她说。

饮食，是吴霞迄今都难以适应的。“美国就喜欢吃披萨、汉堡包等，我好怀念川菜哦。”她说，美国也能找到中餐馆，但里面的菜品不地道。“不辣，酸酸甜甜的”。

倒是吴霞的丈夫乔很贴心，只要有时间，乔会在家里烹饪扣肉、辣子鸡、火锅等正宗中国菜，给吴霞解馋。

2012年，吴霞和乔回了趟中国，先从佛州到纽约，再从纽约飞中国香港，然后坐车到深圳，接着飞重庆，最后坐车到宜宾。“光是飞机上的时间就要16个小时。”吴霞说，跨越太平洋，从美国到中国，真不是想回来就回来的，现在有了3个孩子，要回一次家更是难上加难了。

眼看着春节将至，吴霞说，她身边有不少华人，每年这个时候，大家会聚在一起，办一场联欢晚会，载歌载舞，还给大家发红包。“身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只有以这样一些方式来解乡愁了。”她说，当地有中国人开的超市，里面也有中国元素的年货，她经常买点回家，觉得离家乡近了些。

   回家过年的路走了10年

  宜宾到德阳，也就几百里的路程，每天，从高客站都有发往德阳的班车，4个多小时抵达。

按理说，这样的距离，要想回家过年，不成问题。而曾满强，却用了10年时间。

曾满强在宜宾一家橱柜设计公司工作。2004年，他只身一人来到宜宾，推销过保险，卖过家电，最终还是干起了他的对口职业，当一名设计师。

“都是川内的城市，但各地有各地的习俗。”曾满强说，宜宾人说话口音很重，而地处川北的德阳，说话更接近于成都。“有人说我说话有点嗲，那是斯文和温柔的表现。宜宾人说话有点重，宜宾人却说这更豪爽。”曾满强说，德阳人说“不晓得”，宜宾人却说“清不到”，刚来时听到这个词语很不习惯，而现在他自己也时不时迸出这几个字眼。

最近的一次回家过年，是2005年。那年春节，才参加工作不久的他带着女朋友宜宾妹子回到德阳老家过年。之后的10年，他没再回去过。“2006年结婚，2008年装房，2009年有了孩子，2012年有了第二套房。”曾满强细数在宜宾的这10年，感触颇深，“大家都说成都是‘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我觉得宜宾就是‘来了就走不脱的城市’。”他经常这样打趣说。

曾满强说，宜宾的饮食习惯不同于家乡，“宜宾这边的腊肉是烟熏，我们那边是太阳晒；宜宾这边香肠偏广味，我们那边是地道的川味；宜宾这边吃鸡是用蘸水蘸着吃，我们那边是把调料和在一起吃。”他说，虽说老家在农村，条件不及城市，但“金窝银窝不如狗窝，好想哪一年能带着妻儿回家过年”。

去年8月，曾满强回了一趟老家。通往家里的那条泥巴路已变成水泥路，家里年轻人几乎都外出打工了，村子显得有些落寞。最让他感触的是，房顶瓦砾中长出了野草，父亲背更驼了，母亲也患了糖尿病、高血压。

“你再不回来，这些路你都找不到了。”母亲说。

父母的意思，曾满强明白。老人家不图啥，就希望自己能常回家看看，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带上妻儿，回到生养自己多年的那个小村庄。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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