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卡林
珙县王家镇,四川珙县与云南威信的交界地,一个川南真正的边镇。秋日的一天,我从宜宾出发,驱车四个多小时来到王家镇。来这里,是为了看看千年古驿,看看这大山里的珙桐,更是为了寻访一下那条穿镇而过,闻名遐迩的五尺古道。
珙桐人称“活化石”,已濒于灭绝,其他地方没有了,偏偏在这王家镇的四里坡一带,居然还有成片的一万多株存在,且长势良好。物以稀为贵,这王家镇于是就有了这块金字招牌,并为此举办珙桐花节。但村民说,珙桐在四月开花,这深秋无花不说,树叶也开始掉落,没啥看头了?上山的公路因错车困难,被堵在那里;古驿也已面目全非。于是,我只得去寻找那条古老的五尺道。
经当地人指点,在一个叫三岔河的溪边,我找到了那块刻有“五尺道”字样的石碑,但朝着箭头方向望去,哪来什么五尺道?只不过就是一条普通的乡村公路罢了。经打听,老农告诉说,原来这里是有五尺道的,在修公路时给挖掉了,上面还保留着一段,仍是老样子。于是,我根据他指引的方向,往上寻找。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一道关楼横在了眼前,圆拱门,带有城垛的墙,关楼的元素样样都有。我匆忙下车,钻入城门,登上关楼。放眼望去,果然发现有一条古道从这里蜿蜒而上,一直到消失在了茫茫的密林之中……五尺道终于找到了!我一阵惊喜之后,这才静下心来,仔细地审视眼前的这座建筑。这楼不算雄伟,做工也很粗糙,就连城门上方的“古道多情”那是喷绘题款,虽然力道很足,但都还没来得及将其刻到石头上去。我这才明白了,原来这关楼是近期的仿品。又看地形,觉得这里无险可守,不是建关的好地方。想想刚才经过的“珙桐源”景点,那里两山对峙,中间就只有一道二三十米的狭窄通道可以过人,我想,就算要设关的话,关楼也应该建在那里才对。
这古道宽在三到五尺之间,由大小不等石块铺成,方的、圆的、长条形的,不规则的都有,原汁原味,呈梯步状级级升高;坡度有平有陡,陡的在四五十度上下;有的路段边还有着两尺来高的乱石墙,石头上长满厚厚的青苔。我走在这承载过千年历史的古道上,形单影孤,开始还有庄稼地陪着,后来就只剩下了茫茫的森林了,小溪欢笑,小鸟叽喳,除了这自然的声响外,就再没了多余的声音,一脚下去,隐约可听到咚咚的响声,可见这山之幽,铺路石之硬。但是,如此坚硬的石头上,居然还有直径在几寸到尺余的光滑坑氹呈现,我数了一下,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数也数不清。仔细辨别,我确认这不是人工所为,应该是马蹄与石头长期“亲吻”的结果,于是,顿感时空穿越,古韵悠然。我继续往上走了两三里,见一小亭立于路边,这亭不大,并无沧桑感,但古老的基石清晰可辨,从地形上看,早年这里应该有亭才对。我坐在小亭的美人靠上,山风凉凉的,吹走了汗水,很是舒服。我环顾四周,尽情地欣赏着这里青山绿水。
不一会,古道上出现了三个人,一个老汉,两个山妹子。山妹子一边走着,一边还玩着手机,如履平地;老汉背着一个沉重背篓,传出“叮当”的响声。他们走进小亭,歇了下来。我好奇地往他的背篓里看了一看,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发出这般清脆的声响:背篓里除装有大米、肉、菜、油瓶之类的生活用品外,还有一把手称,原来,是这称砣与称盘随着脚步移动,相互撞击发出的声响。我与老汉打了一个招呼,问起这五尺道的事来。老汉说,他的家就在山上,从小就沿着走这石板路到王家镇上赶场,今天就是下山买山货的。这是一条出川的重要通道,翻过上面的四里坡,可通向云南的威信、镇雄、昭通,贵州的毕节等地,向北走,经洛表可以到达珙县、高县、宜宾。宜威公路修通后,过路人就不走这条路了。这山路有的被山洪冲毁,面目全非,被淹没在密林之中;有的因修乡村公路,新线与古道重合,一些又被挖掉了。过了一会儿,他向我告辞,并热情地邀请我同他去家里坐坐。我说,还有朋友在外面等着,谢谢了!
我一路下山,又再次看了看路口标牌上的介绍,大概意思是,1935年2月,红一军团团部及所属红二师攻下王场后,把官绅的粮食、盐巴分给了贫苦的农民,然后沿着这条五尺道往上,翻过四里坡向扎西进发,途中与敌匪发生了一场枪战,一位红军战士永远地留在了这里。四里坡的这段五尺道,作为历史的见证者,也成了这段红色记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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珙县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珙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