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好奇地在百度上搜索“黄桷湾”一词,得到的答案几乎如出一辙,那就是除了重庆市有黄桷湾之地名外,就是我的故乡黄桷湾了。当然,作为我故乡之名的黄桷湾在2004年就已从地图上悄然消失,成为了历史。
细细考究一番,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重庆那个黄桷湾与雅砻江畔那个黄桷湾有共同之处,那就是雾。
重庆的雾,自不必说,有着雾都之称的她,据说每年有雾的日子已经远超英国伦敦,成了世界第一。对于这种世界第一,有人称道不已,在诗歌、小说、散文中多以称赞。这些年来,也有一些人开始反思,觉得这种雾气蔼蔼中似乎隐藏了种不安,因为里面可能过多地夹杂了碳排放量增加的因素。而我的黄桷湾却没有这些担忧。
黄桷湾地处雅砻江下游,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终年四季花香,有雾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的,那就是冬天。冬天的黄桷湾,一般情况下,也是早上八点来钟就日出东方,和煦的阳光温暖地照耀着那块土地上的生灵,乡亲们就按部就班地该干啥就干啥,放羊的放羊,喂猪的喂猪,嬉戏的嬉戏,干活的干活……一点也没有觉得冬天的日子与其它季节的日子有何不同。
然而,不管乡亲们承认还是不承认,黄桷湾的冬天还是与其它时节的日子有些区别的,那就是冬天的黄桷湾会起雾。黄桷湾的人把雾不叫雾,而叫做“河罩”。顾名思义,河罩,就是从河里面“生”出来的,罩住山坳、视线的意思。
黄桷湾,坐东面西,背靠马鹿寨,面临雅砻江,典型的夹皮沟,狭长狭长的、绵延十里左右,乡亲们大分散、小聚居,松散地环山面江而居。这样的居住方式的优点显而易见,那就是彼此间的隐私都能得到很好地保护,需要联系了,站在屋外,扯起喉咙一喊,“二公”“三孃”“四嫂”“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喊个三五声,回声还在山涧时,就有人应声而答了。
这样的呼喊一年四季都在黄桷湾响起,宛如山坳里的景致一般。在起雾的日子里,这样的呼喊就会充盈一些令人产生遐想的意味。雾漫田舍房屋,时隐时现间,呼喊声、应答声,带着焦急、喜悦、低沉、雄浑、温柔、粗犷……静谧而欣然的黄桷湾就这样在这一声声呼喊应答中鲜活,呈现出了生气。雾罩黄桷湾时,还有一种声音有时会此起彼伏,那就是黄桷湾人特有的民间小调,这种小调上了点年纪的男男女女都会哼唱。曲调似乎有些特别,轻柔的、如鸟语一般,如雾一般轻轻地穿越,悠远飘荡,醇厚绵长、悠扬动听。曾经惊异于乡亲们的原创能力,因为这些曲调配以的词句,在乡亲们的嘴边,就如盘中菜肴,信手拈来,见物唱物,见人唱人,触景生情就是一段段优美的旋律,让尘世中喧嚣的心灵,突然就变得静谧安宁。及至看了一些乡亲珍藏的发黄的族谱,看到上面记载的先民们辗转迁徙的脚步,才有点明白了这些曲调的来历。如我家里的那本族谱,记载着祖先在江西、湖北、贵州遵义、四川宜宾高县、巩县,云南昭通、西昌松坪子、米易黄桷湾等地的足迹,追寻这一路的脚步,就不难看到这些地方的文化对他们的浸淫,感悟到先民耳濡目染各地文化,自成曲调的喜怒哀乐。可惜,也许只是黄桷湾人才特有的这种曲调,会随着时光的推移而消失殆尽。当然,这种消失,于我而言,是一种永远的痛,但也无可奈何。
或许是黄桷湾特殊的地理特征,黄桷湾的雾是慢吞吞的,一点点地从雅砻江面长起,一点点地扩大覆盖面,轻轻地越过树林、草木、土地、房屋、田舍,沿着山沟袅袅婷婷飘向斑斓多彩的山坳,如一首深情缠绵的情歌,悠扬婉转地移向顶峰马鹿寨,一两个小时后就雾散日出,显现出了黄桷湾的峰峦叠嶂,林木葳蕤。
直辖市里的黄桷湾,也许会作为一种世代相传的地名,一代代地传承下去。我的故乡黄桷湾却已经从共和国的地图上消失了,留下的,只是那已经漫过了四分之一的山沟和现在还生活在故土的一些人,以及曾经生活在那里的如我一样的人的记忆里。可以想见,要不了几代人的时间,黄桷湾作为一个地名,就不会再被包括还生活在雅砻江边的人们想起。当然,那时的雾还是会照常从已经波澜不惊的雅砻江面缓慢生起,向那个曾经叫做黄桷湾的山沟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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