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阳故城与三个半城村

□尹宪辉

故土难离,当从遥远的异地归乡时,这里的山山水水更是让人牵挂。初春时节,笔者踏上故土祭拜祖上故人,并专程探觅拜谒了观阳故城遗址。观阳故城位于烟台牟平城西南约120华里的半城村,坐落在美丽的观阳河东岸。

屈指算来,已有40多年不见故城石碑了。不知现在还有没有?若有,具体位置在哪儿?如今回忆,十来岁时偶然遇见过一两次,碑文却从未正经读过。这一次,经过近3小时的野外探寻奔波,终于在东半城村南一片无边的果树林里,找到了掩映其间的石碑。莅临碑前,环视古碑绕行数周,用心揣想脚下的城池古迹,举目遥望千年前的城廓,不禁感慨,历史已去旧城不再。

在烟台市牟平区观水镇,其实有三个半城村:东半城,后半城,以及我的家乡——西半城。三个半城的缘起,据史料记载,是因“隋朝筑城甫半而国变,工程未完”,故名半城,三村东南侧就是观阳故城遗址。

千百年来,关于这三个半城和观阳故城有多种传说。有个传说是,很早以前要在这里建一座县城,但城建到一半因故停工。因为当时牟平城的居民闻知这里要建县城,便到衙门造访申告,希望把县城建在他们那里。我们这儿的前辈当然不肯相让,双方便起了纷争相持不下。这时不知是哪级衙门或什么高人出了个怪点子:称量两地泥土的比重,哪里土重就在哪里建城。结果牟平城的土较重,于是县城(牟平)就建在现今的位置。还有个说法是,老辈人要建一座城,城盖着盖着,一面城墙突然倒了。之后从城墙地下窜出条大铁狗,到处乱咬乱跑一个劲号叫,后来一气儿跑到栖霞县铁口乡驻地,钻进了地下。这是所谓半城倒铁狗咬的说法。

说是观阳故城遗址,其实现在从地面可见范围内,已看不到什么遗址。地面上硕果仅存的,是一尊古朴苍劲的大理石石碑。当年的城池,从战国时代至今历经两千年沧桑,早已被尘封在深深的黄土地下面,显得空旷苍凉而悲怆。

石碑雄浑厚重,正反两面碑额处,糊着一层似苔藓般的锈迹,斑斑驳驳更显古旧。现场目测碑体裸露地面以上部分,约高160厘米以上。石碑正面向西,用古朴典雅而圆润的篆体镌刻着“观阳故城”四个大字(见图)。至今,半城村民在耕作中,有时还能掘出古砖、瓦砾、陶罐、陶片、古币等。村子以前修挖水渠时曾在村南远处塔下,挖出一些长约一米的大型土砖。村人从其出土位置和规格估计,大概是故城城墙用砖,进而判断那里许是城墙旧址位置,有可能是故城南城墙。

根据石碑的文字,可以对观阳故城的过往了解一二:汉朝至隋朝,观阳城原来不止一处。一说是今海阳县废城；另一说,观阳城就位于现在的牟平县半城村。查阅《汉书》知,在“胶东国”有观阳县,东汉应劭曾云:观阳县城在观水河东；又见《北魏地形志》“观阳”条目注明:有观阳城,是牟平县属观阳城。至北魏时,已成故城(废弃的城),从其迁徙行政治辖机构至别处可知。又有《隋地理志》“观阳”条目说明:隋朝开皇十六年即公元596年,新分置设立牟州,至隋朝大业初年,牟州废除。今天的半城村,在观阳河之东岸,地面宽平,隐隐有城市的形貌。又掘地常有古砖、古钱发现,故判定其为观阳故城。

据牟平“千年古县申报材料”载:观阳故城遗址位于牟平观水东半城村南开阔地,遗址呈矩形,纵长横窄,建筑总面积为40万平方米。经烟台市、牟平县文化部门与专家多次调查,发现了城垣基址。故城遗址有文化堆积,从暴露的文化层看,上层为汉代层、下层为战国层。作为“烟台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公示的观阳故城遗址总面积约110万平方米。这里所谓范围,是指故城的占地面积,并非城池建筑面积。笔者揣摩,城区总面积110万平方米,以上千年前的眼光看,应当是一座相当宏伟巨大的城市。其规模完全不在各地现存许多故城之下,比如咱们山东著名的“大国”如鲁国(曲阜)、齐国(淄博)等故城。

该城何以称观阳?这与古观水河有关。

观阳河就是现在烟台的夹河,但是最初该河既不叫观阳河,也不称夹河。从古时地图可见,远古时代该河名曰“观水”。古城因城址选在观水河之阳——河的东面,故名观阳城。除西边有观水河,城址东面不远处还有观阳山,命名观阳城便自然而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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