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出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后期,那个时代应该经历的苦难她都经历过了,她之后的弟妹踢里拖嘞地出生,她来人世间第一个任务,注定是帮父母带弟妹。
那时,父母整日躬腰弯背在大连街上卖苦力,照顾弟妹的任务全“磕”在大姐身上,与生俱来的坚忍和谦让,使她从小就知道让着弟妹。她3岁时,刚出生不久的二姐尿布散了,弄了一身,她小小年纪竟能帮妹妹擦干净身子,还把尿布放到盆里洗好晾到铁丝上,等妈妈看到后,惊得目瞪口呆。岁数稍大一些,洗衣,择菜,做饭,大姐全包了,弟妹们也几乎都是她照看大的,那时忙于生计的父母很少着家,在我童年生活中,隔着一层薄雾的父母仿佛是一种遥远而模糊的记忆。踩着板凳做饭,晒衣服,做家务事是大姐的“专利”,用“大姐比母”形容大姐堪称严丝合缝。
有一次,大姐外出帮父母干活,走时妈妈把我们锁在家。2岁多的我,把脸和鼻子挤到窗玻璃上,不停地喊:“大姐姐,你快回来。”年纪大了后,大姐每每跟我说起此事,都眼眶盈泪。
解放后,父亲在烟台找到工作,因种种原因,我们从大连暂回栖霞农村老家生活。到村里第一件事,大姐便在村干部的安排下,进了村完小上学。那时大姐早已过了学龄,由于她天资聪明,又刻苦好学,完小6年课程,她只用3年就毕业了。从此,一个怀揣美丽梦想的女孩,在无边的田野里开始了自己人生的追梦之旅。
别人家干活是男劳力,我们家的重担全落在了妈妈和大姐身上。后来母亲染病,地里的营生大姐几乎一肩扛起。大姐学东西快,农活一点拨就会。我记得每天清晨,十几岁的大姐推着独轮小车,走在太阳初升的乡村小路上,几个弟妹鱼贯跟在后边,睡眼朦胧的我,上唇似乎又添了两筒长长的鼻涕,裤角早已被草上的露珠打湿,大姐发现,放下车子蹲下,把我的裤脚挽上。无论是刨地瓜,还是割麦子,锄地浇水,刨锄扛割推这些重活总是大姐的,其他人也不用她吩咐,都知道自己干什么,捡地瓜,捆麦个子,剥玉米棒子,虽然被叶子拉得浑身刺痒,但能找到一种好吃的甜甜的乌米。播种的时候,大姐在后边扶犁,我们集体在前边拉套。活干完了,正是青春年华的大姐,呼吸急促,白皙红润的脸上聚满了晶莹的汗珠。
地里的庄稼最终要收回家才能称为粮食。大姐身材娇小,推起小车,再装上粮食,或是麦个子玉米秸,根本看不清前面的道,乡路九曲十八弯,在诗人笔下的羊肠小路诗意洋溢,可在我们这些孩子面前却是拦路虎,尽管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捆了又捆,尽管18岁的大姐咬牙推起小车吃力向前拱,我们几个在旁边扶的扶,拉的拉,但跌到旁边沟里仍是家常便饭。我印象最深的是一次推玉米秸,由于码得又高又多,跌倒后,大姐的手臂摔断了,她上医院打上石膏后,仍然和没事人一样,领着我们在地里搞完秋收。隔一年,大姐在推地瓜时,又摔断了小腿,这次她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没下地。那时正好临近年关,村子里准备排演吕剧,要大姐担任剧中一个角色,大姐忍着腿疼,一瘸一拐地坚持排练。由于她为人正派,要求上进,很快便入了团,后来又光荣地入了党。
大姐参加工作来到了城里,长期在某厂做工会工作,后来担任工会主席。她说话沉稳,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很有修养,做职工的思想工作和风细雨,能设身处地为职工着想,帮大家解决实际困难,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她仍然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主心骨。父母晚年一直是大姐接去照顾,父亲好喝两口,大姐下班无论多忙总要给父亲炒个下酒小菜。父亲走了后,母亲因糖尿病并发导致瘫痪,大姐为她接屎端尿,无微不至照顾至妈妈也安详辞世。她用行动诠释了“乌鸟之情”这一成语的反哺含义。
我们几个姊妹都说,咱们这个家欠大姐的。无论谁家有困难,大姐都出手相助。几个姊妹的就业她都跟着操心忙活,她坚持支持我读书,发了工资后经常给我买学习用品,说只要我能上大学,费用她全包了。我有知心话也总愿跟大姐说。前些年我生病住院,由于爱人孩子在外地,年逾古稀的她在医院整整忙了十多天,办理各种手续,垫钱为我缴纳住院费,每天都换着花样做可口的饭菜送到医院。姊妹谁家有急事,不用开口,她会亲自到你家,倾力相助。直至现在,全家兄弟姊妹6个,有事仍找83岁的大姐商量。我们的大姐可以说为自己的亲人,撑起一片爱的天空。如果还有来生,我们仍然愿与大姐再续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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