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城里的商号老店

□蔡玉臻成顺和商号的生意之所以红火，货物的品种齐全是一个重要原因，所经营的货色可谓南北俱全，应有尽有。

鸿发和的财东刘赓庭深知自己的店铺虽处闹市，但竞争不过东邻百货齐全的成顺和，便制订了自己的生意经，即自己既当财东又当推销员。

“义同兴”财东陶朱经商诀窍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余”。商品齐全的“成顺和”在旧蓬莱城西大街路南（今新华书店处），曾有一个老商号叫“成顺和”，是一个以货物最全著称的老店铺。成顺和商号开业于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股东叫李兰圃。商号租用的店铺共6幢22间。到1929年，成顺和开设了分号“东顺和”，两号之间装有电话，相互联系营销业务。

成顺和商号的生意之所以红火，货物的品种齐全是一个重要原因，所经营的货色可谓南北俱全，应有尽有。海产品有：各种海参、鲨鱼翅子、鱼肚、乌鱼蛋、鱼穗、朝鲜葛鲜米（藻料，用作“八大碗”酒席）、干贝、鲍鱼、大对虾、大海米、海虹、海蛰头、海蛰皮、巴鱼籽、安东小虾米、蚧肉、海螺、海带、龙须菜、发菜、海藻菜及各种熟鱼罐头。粮食米面类：大米有暹罗米、小站米、无锡米、香稻米、糯米，杂粮有小米、绿豆、营口苞米。南方干果有：荔枝、桂圆、青梅、瓜饯、佛手片、金钱桔饼、桂花酱、玫瑰、青红丝、小红枣、胡桃、胡桃仁、瓜子仁。干菜类有：鸡血蘑菇、张家口蘑菇、冬菇、干笋、芦笋、日本粉丝、粉条、粉团、洋粉、松花蛋。烟类有：兰州水烟、皮丝烟、青丝烟、旱烟、雪茄烟。经销上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长城牌、大联珠牌等十多种卷烟和烟台张裕公司的白兰地酒。其他杂货有：中成名贵药材、江西粗细名瓷、竹器、各种纸张及豆饼、煤油、红糖、白糖、潮白粉糖、白黄冰糖、味精、黑胡椒、花椒皮、大料、白矾、面碱、食盐、笤帚、炊帚、竹扫帚、泥火炉子、木炭、煤炭、火柴、刷墙白粉、烟子灰、进口西欧报纸（糊房用）、麻袋、水龙布纯棉布口袋、粗细麻绳、麻披、大小洋钉、沙纸、布雨伞、玻璃、鞭炮、香烛纸箔、大赤金、檀香木制神主牌、棺材、木材、桐油等。

成顺和商号的货源，主要来自烟台裕生和、大昌永两个代办栈。这两处代办栈规模大，资本雄厚，能为大量货物垫款。他们重视行情分析，及时组织进货与销售。凡天津、青岛、烟台各商业批发部门寄来的行单（即信息价格成交表），大掌柜必召集中层掌柜共同分析行情。价格要跌落的货物，则找到城里的货物经纪人积极推销。

蓬莱城内外凡是办婚丧事的家庭，厨房灶火都是烧松柴棒子。这种东西火力不足，价格又贵，还得锯断劈碎，费时费力。成顺和商号便去大连购进质量高、火力足的抚顺煤，价格还便宜，很受顾客欢迎。他们还注意广泛结交社会上层人物做生意。成顺和商号属蓬莱县城商业首户，李兰圃担任过蓬莱县商会董事、会长，在当地结交了一些上层人物，便经常让顾主介绍顾主，以扩大销售。李兰圃与蓬莱著名绅士柳仲乘交往密切，柳家所用粮米、杂货等都是从成顺和赊销来的。柳仲乘在交际场合中，谈到粮米杂货时必介绍“成顺和”商号。他还介绍他的妹妹将余款存到成顺和，增加了成顺和的流动资金。

成顺和商号很讲究诚信，没有卖过质次的货，更没有以杂牌冒充名牌货出售。对熟人或陌生人，对老人或小孩，对常年顾客或临时顾客，都一样看待。他们热情为顾客服务，对购物多的或行动不便的客户，都派人帮助送货到家。他们还专门置办了许多套生铁锅底门、炉底、粗铁棍、火铲、火钩等，免费提供给办婚丧事的买煤户使用。

抗日战争时期，到处兵荒马乱，蓬莱城里各商号的生意都很难做。1938年，日本飞机轰炸蓬莱城，成顺和商号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只好关门歇业。经营灵活的“鸿发和”在蓬莱县城西大街路南与成顺和老店为邻的鸿发和商号，生意也很兴隆。鸿发和商号东与成顺和、西与太和兴为邻，对门是义和顺烟酒干鲜果品店。鸿发和商号开业于清朝末年，店铺门面有两大间，财东刘赓庭，执事人张衡南、阮蔚兰，店员七八个人。鸿发和商号经营杂货品种数量一般，与东邻成顺和商号比较相差悬殊，所以居民一般都愿意到品种齐全的成顺和购物，鸿发和商号因此盈利并不多。

一般的商号财东，都是以财东自居，靠执事人苦心经营，年终结算，从盈利中分红。鸿发和的财东刘赓庭则不然，他深知自己的店铺虽处闹市，但竞争不过东邻百货齐全的成顺和，便制订了自己的生意经，即自己既当财东又当推销员。

刘赓庭家住城东抹直口，每天去商店，要进东门过东街。东街商店多，他就这店进那店出，以串门形式推销货物。中午回家也要进几家商店推销货物。下午，他就顺着汽车路西行，经北关至水城各家船货代理栈，推销船户须用的杂货。得到某船运进什么货的消息时，则立即到船上与船主联系代销。除雨雪天气外，每天如此。

有一年农历十月初，东北木船运来了木炭。刘赓庭到船上看了看，得知船主要在“小雪”以前赶回去，便与船主议定鸿发和代为销售。他分析过，蓬莱城内有将近十家做糕点的，烤炉需要木炭。若他们到船上买炭，运力自付；若是大宗购买，运力由船主付。这个办法，糕点坊一定会愿意。于是，他经过逐一询问统计，将货物卸船运至城内，销售给各糕点坊，从中获取了不少代销费。

代理船行让鸿发和代销玉米、大豆。刘赓庭便组织全体店员分组分片带货样向老顾客推销。他亲自到城内两家酱园协商购销，同意客户待做好酱卖出后再付款。他还到城内十余家豆腐坊赊销大豆。这样很快将玉米、大豆代销完了。

有一年清明节前一个月，东北运来一万多斤高粱米。船主找刘赓庭商量由两家商号代销。刘赓庭却坚持要独自代销。一些人担心这么多的高粱米恐怕鸿发和一时销售不完，刘赓庭却写了50多张类似今天小广告的条子，让店员张贴在大街小巷的醒目处。结果一些小商店都来批发，城内居民也纷纷来零购，不过月余便售完了。

刘赓庭还与承办红白喜事的执事人商定，凡开至鸿发和的用货单保证照付，货单上缺的货由本号代购。

面粉、豆饼都是体积重，存放占用场地大、运费高、营利少的货物，一般商店为了配合卖货，不得不销售这两种货。至于蓬莱的面粉、豆饼批发商只有成顺和商号一家，全城各家小商店都向他进货，往往脱销。鸿发和见到这种情形，也从烟台进上一批货，填补了面粉、豆饼脱销的空缺。刘赓庭说：“别看赚得少，积少成多，也是一笔钱。”

1939年，日伪军占据蓬莱县城，大搞经济封锁，货源断绝，生意很难做。因此，鸿发和商号勉强维持至1944年秋，最终歇业。主营丝绸和服饰的“义同兴”在今蓬莱市政府机关大院西南角，旧时曾有一个叫“义同兴”的老商号，开业于民国元年（1912年），执事人叫胡铭扬。全店共有七八人，经营本省产丝绸、布匹、小百货及少量天津产布匹，生意兴隆。

自出资金、自任掌柜的义同兴商号，不论经营范围大与小，营业的收入均称可佳。这是因为自出资金，如果赔了本，商家会心痛，也自然会苦心经营。

当时蓬莱县城内商店一般都不经营本省丝绸，而义同兴却独家经营。胡铭扬说，陶朱经商诀窍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余”。蓬莱城内经营丝绸商店的货源多是浙江杭州产，货色品种、质量均居上乘；即使经营本省产丝绸，数量也极少。当时，本省产的丝绸主要适销农村，农家儿女婚嫁时买上几丈本省产丝绸做上几件衣服，价格也便宜，义同兴商号就是抓住这一特点去做生意的。

烟台、潍坊商店批发部派推销员持货样至城内各商号看样订货，他们从中间挣了一份钱，才倒手卖给蓬莱商店的。义同兴商号执事人看准了这一点，便将进货渠道改为到周村、潍坊产丝绸布匹厂直接购进。如潍坊产条布、格布，既适宜农村男女儿童做衣服，又适宜城里的人做衣服里子。他们便从厂商购进，现款现货，价格优惠，同类产品零售较其他商店每市尺价格要低一至二枚铜币，所以一般顾客都爱买义同兴商号的商品。入夏季节经销大茧绸，又是最适合农村中农以上的人家做夏季衣服，因而十分畅销。

义同兴商号执事人在日常售货与顾客接触中，了解顾客需要，以此作为进货依据。农村货郎也到义同兴进货，执事人便将滞销布匹以进价或低于进价批销给货郎，再配上些畅销布匹。这样店里的滞销货由于价廉也售出去了，腾出资金周转。

一般商店不愿经营小百货，因为货物零碎细小，利润低，多麻烦。义同兴商号则不然，所有小百货全部经营，上至各色各样发卡子、纽扣，下至鞋带、腿带样样俱全。一般人都愿到这里买小百货。如果顾客到这里买不到货物，他们不让顾客再跑，而是马上派人代买。先是让代购人找到货物带回货样、价格，经顾客看过货样同意后，再买回付给顾客。这样做是为了让顾客下次还来，成为这里的老主顾。

1938年后，义同兴商号执事人胡铭扬由于年迈，再加上日伪军入侵城内，便将商号交给其子经营。1939年至1945年期间，货源较缺，运输经常受阻，商号经过一段惨淡经营后被迫歇业。

（本文原刊于烟台市政协编纂出版的《烟台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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