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围猎”了王国群

□贾瑞君赵洪森报道4月9日,王国群在庭审现场。□本报记者贾瑞君本报通讯员赵洪森

4月9日,61岁的王国群人生中第一次站在了审判席上。巧合的是,去年这一天,省纪委宣布正式对其进行组织调查。

随着王国群大量犯罪事实的相继披露,人们不禁要问,是什么原因让王国群走到今天的地步,是谁“围猎”了王国群?

偏僻海岛走出的地方高官

时光倒转。1954年5月24日,长岛县砣矶岛后口湾村里,一名男婴呱呱坠地。男婴被父母起名王国群。

王国群18岁起在村里教书,两年后入党。1974年,20岁的王国群走出茫茫大海中的砣矶岛,在中国顶尖学府清华大学水利工程系水工建筑专业就读。学成归来,王国群成为烟台水利工程队的一名技术员。1983年,29岁的王国群升任烟台地区水利局副局长,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9年。此后,王国群历任蓬莱市委常委、副市长,副书记、副市长,海阳县(市)委副书记、代县长、县(市)长,海阳市委书记。2001年10月至2012年2月,王国群一直担任烟台市副市长,其间2005年3月至2006年底,他还兼任了一年多的烟台市公安局局长。2012年至案发,王国群任烟台市政府特邀咨询。

王国群的人生履历,本是一名草根青年奋斗的励志故事。他也成为整个家族甚至全村的骄傲。2014年4月,在他还有一个月就要退休的时候,随着省纪委对其展开调查,他的形象在那一刻陡然生变。

因狱中罪犯举报落马

王国群不会想到,一个原本和自己并不相干的狱中罪犯,居然把马上就要退休的他拉下马。

举报者曾是房地产老板孙某某的司机,被辞退后心生怨恨,对孙某某绑架未果遂入室盗窃被判刑。在狱中,这名司机开始举报孙某某曾有行贿等劣迹。尽管王国群和这个司机没有直接往来,还是被这名司机持续不断的举报拉下马。

2002年,王国群升任烟台市副市长没多久,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房地产老板孙某某。2003年到2008年,2011年到2014年,每年春节和中秋节,孙某某都会给王国群送钱或购物卡,“有时候是4000元,有时候是6000元,最多一次是9000元的购物卡,每年加起来不少于1万元,总共9万元。”其中,2008年到2010年没有送,因为这时孙某某的司机因盗窃和绑架被判入狱,开始在狱中不停地举报孙某某行贿。到了2011年,孙某某认为危险解除,便又给王国群送钱送卡,一直到王国群案发。

最大一笔受贿170多万元

王国群的受贿行为,绝大多数数额不大。但是有例外。据指控,其中一个行贿人前后共给王国群170多万元,是所有行贿人中行贿数额最多的一个。

行贿人是做门窗生意的于某某。为照顾于某某的生意,担任烟台市副市长的王国群曾给多家房地产企业打招呼。为感谢王国群的帮助,于某某除了逢年过节送钱外,2008年将一套复式房子给了王国群。但王国群并没有看中这套房子,而是转手以120余万元的价格卖掉。由于卖房款数目太大,王国群怕人知道,不敢将这120余万元直接拿回家,便把钱以于某某的名义存起来。后来,王国群觉得这些钱闲着也是闲着,没收益,便想用这些钱理财。他让于某某办了两张银行卡用于理财。后来,于某某先后两次向这两张银行卡里打入40万元,截至案发前,这两张银行卡里本金连同收益已达到180多万元。2014年3月,得知纪委正在调查自己,王国群赶紧把银行卡送还了于某某。

心安理得的权钱交易

聊城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周颖介绍,刚开始和王国群接触时,办案人员发现,虽然身居高位,但王国群的法律知识匮乏,法律意识非常淡薄。

在谈自己为何收受商人的钱物时,王国群曾这样说:“我为他们帮了不少忙,帮他们承揽工程,他们赚了钱,送钱送房子是感谢、报答我,我觉得理所当然。”在王国群看来,和他来往的商人都是他多年的朋友和熟人,逢年过节收受的钱和卡,只是朋友熟人间的礼尚往来,不属于犯罪。

“从本案来看,王国群的受贿手段呈现多样化,既有收受现金、银行卡、购物卡、汇款等形式,也有房屋置换等较隐蔽的形式。”公诉人毕吉林分析,“很多受贿都是逢年过节、儿子结婚时的馈赠,被告在接受时也觉得这是正常的人情往来,而非受贿犯罪。这种对职务犯罪的了解不多、认识不深,致使其一步一步陷入泥潭、无法自拔。”

19项指控均发生在与商人之间

2006年,烟台一家房地产公司向当地规划局报送开发某小区的项目规划。方案经规划局初审后,需由时任副市长王国群主持的城建规划委员会以票决形式通过方可动工。公司老板是王国群多年的朋友,为缩短审批时间,该老板找到王国群请求关照,尽快通过审批。在王国群的过问下,项目很快顺利通过。王国群的帮助换来了房地产公司丰厚的回报。2008年9月,这家房地产公司以一套180多平方米的房屋置换了同小区王国群一套130余平方米的房子,王国群为此仅补交差价6.8万余元。经鉴定,两套房屋实际差价超过40万。

记者注意到,起诉书对王国群的19项指控,均发生在王国群与商人之间,其中涉及工程承揽、土地、规划、房地产项目的就有15项。从2000年到2014年的15年间,王国群受贿次数多达90余次。特别是其担任烟台市副市长之后,2006年春节至2009年10月三年多的时间,受贿数额就高达290多万元。

不仅仅是被商人“围猎”

和很多贪官落马前的飞扬跋扈不同,王国群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本分、谨慎。这一点在他早些年的从政生涯中表现得格外明显。从起诉书中也可以看出,对王国群的19项犯罪事实指控中,只有一项数额3000美元的受贿发生在1996年。对这一项指控,王国群和辩护律师还提出了异议。

在办案人员耐心讲解有关法律和政策后,王国群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受贿犯罪行为。4月9日庭审最后的陈述阶段,王国群当庭痛陈自己的犯罪根源:“我之所以走到今天,主要是临近退休感到升迁无望,主观上放松了对自己的改造,触犯了党纪国法。在社会大环境下,我也习惯了在物质世界中贪图追求物欲。如今我被永远钉在贪官的耻辱柱上,连累了家庭儿女。”

是商人的唯利是图不择手段,还是个人的修养不够定力不足,亦或是有待完善的制度环境,到底是谁“围猎”了王国群?聊城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王学军坦言,其实王国群并非仅仅是被商人“围猎”,“手握大权而无有效监督的从政者,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处危险。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才是解决问题的最有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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