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家人登泰山

□梁龙超

今年九月，缘于侄女去烟台大学读书，有了山东之行。

先在蓬莱机场落地，第二天品尝罢烟台美味,二弟伉俪偕其泰水去了青岛。我和爱人决定陪老岳父登泰山，“舍鱼而取熊掌也”。

登泰山前一晚，蛰伏体内的痛风就蠢蠢欲动，虽服药压制，但毕竟“病去如抽丝”，隐隐感觉它犹如一群顽童,在我下肢关节内东躲西藏“做鬼脸”，扰我登山之兴。

想到年逾古稀的泰山大人与我们同行，我们选择乘车到达中天门徒步登山。昨晚下了一场暴雨，山中空气格外清新，十八盘的石磴略带青润,林木如洗。登山伊始，爱人和她父亲一人买了根登山杖。登山路宽阔规整，多为解放后改扩建。一路上，岳父步履轻松，爱人不停为他拍照,我则忙着为泰山松林、花草、鸟雀、古道、名人题刻留影。到步云桥、五大夫松，太阳殷勤地和游人匆忙招呼了一下，很快便躲进云层收起“热情”再也没出来，惟有金风送爽，云翳缥缈。从升仙坊到南天门,我们越爬越轻松。

到天街,已是一点过。爱人担心其父身体吃不消，便陪着他直接走进天街边的一座亭子坐下休憩，吃起了从济南带来的“午餐”，看样子是要止步不前了。尽管我的脚步已经沉重、迟滞，我还是谢绝提醒,继续前行——因为我知道，面对一道人生难得的珍馐美味，决不能象吃济南把子肉或大葱馒头那样随意草率，而是必须细嚼慢品，方能领略其滋味之万一。

经东岳庙、碧霞元君祠，香客稀少,倒是一群麻雀,在神龛香炉飞上跃下,享受信徒的供奉。岱顶皆亘古不变的石山，青白中显灰褐，沧桑里透冷硬，或为梁、为峰、为崖、为屏、为鼓……玉皇顶、日观峰赫然在望。裸石多，草木少。有松生石罅中，矮小苍劲，据说高龄者达数百岁。

玉皇顶一带，惟“五岳独尊”石刻前最热闹，不分男女老幼，排队留影的人络绎不绝。我也未能免俗，请人拍了两张即刻发给了天街等待的父女俩——仿孙猴子洒泡猴尿，标识到此一游。

在“孔子小天下处”，等一对小情侣在石刻的上面摆拍完，我带着敬意拍下了这位文化圣人可能留下的遗迹，包括孔子庙、“瞻鲁台”......想了想，没有把自己拍进去。

天色越来越阴暗。站在日观峰眺望，依稀可见一幅幅树生石上的皴墨画逶迤打开，细腻动人；山脚田畴交织，村庄、城镇鳞次栉比；更远处，什么大海、黄河则笼罩在朦胧迷离的雾气中，不辩西东！

脚有点不听使唤了，选一块整洁有型的泰山石坐下来，思接千载，视通八荒：我分明看见秦皇汉武装模作样封天禅地的喧嚣与浩荡。我还看见孔子勤学苦思、博采众长、向弟子宣讲传授《诗》、《书》、《礼》、《乐》、《易》、《春秋》的盛况；他登临泰山，考察封禅，学习礼仪，了解民情，观察时政，是短暂的鲁国从政经历以及上十年的周游列国，积累了他丰富的思想政治经验——难怪他能举重若轻，自信 “治大国若烹小鲜”,虽面有菜色甚至“惶惶如丧家之犬”却仍目光如炬、砥砺前行，是因为他身处那个特定的时代，心有丘壑，胸怀天下。最终，他开创了影响中华文明最深远的儒家学说，他为世人建造了另一座巍峨的泰山！

…………

爱人的电话将我从梦幻中惊醒，该返程了。

站起身，膝关节开始疼痛。我若有所悟，刚五十多点，好像什么都没做好，怎么突然就老朽了？同样登临泰山，我怎么找不到不一丝一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放？相反，却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卑微与渺小？！

带着诸多遗憾下山，我们选择了坐索道达中天门。据介绍，泰山仅索道收入一年就上十亿元。真得感谢伟大的时代，踵事增华，为普通百姓提供了登山的方便，让更多游人有机会饱览大美泰山，亲炙华夏厚重的历史文化，聆听到中国砥砺前行的跫蛩足音。

下山的缆车上，爱人又一次和身在国外的儿子视频通话，他除了点赞老妈发给他的泰山风光，还兴奋地告诉我们，“好客山东”是他的下一个旅游目的地。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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