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毓幼”的童年时光 老照片

王丹星

1956年，我被母亲牵着手送进毓璜顶幼儿园，我的人生似乎也在那一天翻开新的一页。

幼儿园位于现在的烟台二中大门东侧，是一座带半地下室的二层欧式小楼，房子是尖顶，红色的瓦片与庄重典雅的外观浑然天成，楼体外墙是一块块凹凸有致的石块垒砌而成，外飘的窗台，上面用平整的大理石铺就，楼内是木质结构，红色栏杆雕工精致，木头扶手古色古香，在木地板上跑起来发出扑咚扑咚的声响。进一楼教室，要上一个矮宽的半截子台阶，底下有个可见窗户的半地下室。一楼共有三个教室，分别是大、中、小班。其他房间是教职工的办公室，教室正中墙上镶有一块小黑板，教室里放置着一圈小椅子，我们在这里度过了童年的无数美好时光。

班主任姓马，她除了每天教授我们各种知识外，还教我们要做一个有道德，讲礼貌的好孩子。在我印象中，她讲话的声音很亲切，唱歌像云雀一样好听，我最愿听她教我们唱歌，长大以后我喜欢唱歌，与这段学前教育不无关系。她还经常带领我们做游戏，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老鹰捉小鸡和丢手绢。游戏中，马老师永远是保护我们的老母鸡，实际上马老师岁数不大，她30岁左右，高高的个子，长长的大辫子及臀，她总是喜欢穿各种颜色的旗袍，高年级的同学私下称她为“旗袍老师”。马老师像妈妈一样对待我们，她的春风般的话语，给童年的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记忆。

幼儿园的生源，大部分来自附近的居民，其中有相当多的幼儿是烟台二中教职工的子女，我爸爸就是二中的职工。我印象最深的是，班里有一对双胞胎男同学，大的叫保卫，小的叫和平，由于大家是邻居，彼此都熟悉，同学关系很好。幼儿园中午不管饭，大家要回家吃饭，老师招呼孩子们排队走过马路，家长们把孩子接回家。有时候天气不好，下雨下雪，或家长有事，老师会不辞辛苦，把孩子亲自送回家。

传达室有一个烧茶水炉的老大爷，头发灰白，人非常和善，见到孩子总是笑脸相迎。他对工作认真负责，能清楚地记得哪个孩子今天没来，哪个孩子什么时候走的，他不光负责烧热水，还负责打扫室外卫生，幼儿园的院子总是清扫得干干净净，老师们中午都带饭，给教职工热饭也是他的营生。

那时幼儿园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简陋，院子是泥地，院子里有一个木头滑梯，那似乎是幼儿园里可供孩子们玩耍的唯一设施。中间是砖石小路，一条条用鹅卵石和炉灰渣铺就的甬道，把院子切割成若干个小花圃，里边栽种着各种花草，夏天的时候，花圃里开满了各色的花儿，姹紫嫣红，装点得小花园分外妖娆。这些小花园是我们的乐园，男孩子经常在花园里相互追逐，玩捉迷藏的游戏，而女孩子们小小年纪就知道爱美了，花圃里有一种圆圆的多层花瓣的小黄花，大小和颜色极像一个鸡蛋黄，我们不知它叫什么名字，都管它叫鸡蛋黄花，女孩子们常掐一些小黄花，戴在头上。鸡蛋黄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好闻极了，人也觉得美极了。在小花园里，我们还做了一件现在看来十分滑稽的事，大班的男生在花圃里玩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很多蚂蚁，其中一种蚂蚁长的头和肚子比较大，胆子大的男生捉住蚂蚁，看到鼓鼓的肚子感到好奇，便用嘴咬住蚂蚁的肚子，吸吮蚂蚁肚子里的液体，不大一会儿嘴和舌头就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像喝醉酒一样，现在看来似乎是过敏所致，但孩子根本不明就里。女孩子们听说了，也跟着去捉蚂蚁吸，我也咂出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每到下课，男孩子们就撺掇去“喝酒”，简直乐此不疲，后来，这事被老师发现，及时制止了。

记得是1958年，当时的烟台海军炮校要在八一建军节办一个军事展览，说要挑一个小朋友和炮弹一起合影，也不知怎么选上我了，海军首长让我和大炮弹站到一起，拍了张照片，后来这张照片放得很大，挂在烟台二中大门旁边的宣传栏上，据说海军炮校里的橱窗也挂着。展览开始那天，我们全家人一块来参观，姥爷姥姥爸爸妈妈在我的照片前驻足看了许久，照片上的我穿着花色连衣裙，扎着小辫子，几乎和炮弹一样高，参观的人群不断有人啧啧称赞，说这是谁家小闺女，这双大眼真漂亮，我听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张珍贵的照片，我珍藏了很多年，可惜后来数次搬家，不知怎么搞丢了。

往事如烟，当年的毓璜顶幼儿园旧址早已不见踪迹，但花儿般的童年时光永存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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