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严峰前些天在家整理资料,从书橱中取出一沓纸面泛黄的旧报纸,展开一看,原来是四十年前在各级各类媒体上发表的新闻稿。屈指算算,采写发表这些新闻稿的时候,我还在家乡烟台。
还是在读小学的时候,我对那些抽象枯燥的算数课就提不起兴趣,偶尔还会有一种本能的抵触。记得三年级死记硬背“小九九”,班里的同学大多背得滚瓜烂熟,轮到我却总是磕磕巴巴。几次下午放学,同学们蹦蹦跳跳地出了教室,只有我一个人被老师留下,在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注视下,极不情愿地嗫嚅着那些毫无生气的乘法口诀。说实话当年班里的同学们也没几个“数学天才”,每当体貌富态的女老师给我们上珠算课时,同学们就吵着请她讲故事,讲完故事再讲课。时间一长,珠算课竟成了“故事会”。
对于充满着情趣和感性的语文课就另当别论了。至今我对“乌鸦喝水”“寒号鸟”,还有像是歌谣体的“手拍胸膛想一想”等课文记忆犹新。“当年你饿得像瘦猴,三根筋支起一个头”,那些读起来朗朗上口,又通俗形象还带点儿幽默的句子,令人过目不忘。也是在三年级,有一次到同学家玩,看到他家大人正在拉板车运煤,就上前搭了一把手。就这么点儿不值一提的小事,当语文老师布置作文时,我竟描述了满满两页纸。为了把“好人好事”写得生动,还添枝加叶地进行了“合理”想象和发挥。语文老师在课堂上念我这篇作文时,当堂向我核实了文中的几个细节,结果当然是我支支吾吾、窘态百出。后来,老师对我这篇作文的评语好像是“文笔挺流畅,事实有出入。”而我至今认为,这篇儿时的作文“虽有小瑕,难掩大瑜”。
真正与文字打交道,最终与新闻行当邂逅,是在十几年后了。那时我从部队退伍回到烟台,到一家工厂从事宣传工作,最初不过是打理一些琐碎的日常事务,顶多起草些简单的公文,再就是贴个标语、办个板报。当时厂里的产品技术领先同行业,不大的工厂还办了个科技人员荟萃的科研所,就招引来不少上面来的“大记者”登门采访。有一次,光明日报三位记者来到厂里,我陪同他们在厂里转了一圈,又开了座谈会,没过多少日子,就见光明日报头版发表了一篇记者述评《小厂也能办科研所》,令我惊诧且钦羡。还有一次,新华社两位记者来访,先是请我到宾馆了解情况,我就跟他们说了厂里重视科研、不断推出新产品的事儿。他们也是一连几天走访座谈,写出一篇让人耳目一新的通讯。这些报道见诸报端后传扬了工厂的名声,鼓舞了干部职工,同时也给我挺大的压力:身为厂里的宣传干部,总不能指望“大记者”偶尔的采访报道,自己却只能在一旁观望吧?
先给市里的广播站发些工厂生产动态的简讯,再给烟台日报发些短小的消息。慢慢地,把工厂生产、科研和管理方面有新意的情况分门别类,写成报道发给当时省里的科技小报和大众日报。这些严格意义上还算不上“新闻”,也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文章,是搭载着我驶向梦想的一叶扁舟。
但我相信,与文字打交道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下“笨功夫”,无非就是多看、多写,加上勤于观察和思考。好在身在基层,整天和工人、科技人员厮混在一起,鲜活的素材可以随手拈来,再加以归纳提炼,就能写出一篇有价值的新闻。当我发现厂办科研所研制出系列纸带式光电输入机产品,做到生产一代、研制一代、储备一代时,感觉这是一个具有前瞻性的科研战略,能够保障在同行业持续领先、接续发展,这在当时计划经济条件下是难能可贵的。反映这个战略思路的新闻稿先后发表在烟台日报、大众日报,标题制作得也有点儿意思,叫做“吃一、拿二、眼观三”,即使现在看来,也比那些无病呻吟或哗众取宠的网络“标题党”强多了。
在一个规模不大的工厂搞宣传、写新闻,不仅眼界受限,而且题材更是“短缺”;人家报纸、电台编辑也不会只盯着一家工厂,给你留版面、留时段。我就琢磨出一个办法:简讯、消息、通讯等体裁变着法用,动态、典型、人物全方位写;除了给地方媒体投稿,还给行业类媒体投稿。这样一年下来,发表的新闻作品总有那么几十篇。不止是写新闻,结合平时的阅读,我还尝试着写一些文学随笔,投给烟台日报“半岛”副刊。《大江东去浪千叠》,就是其中一篇评述苏东坡豪放词的文章。这些文章的写作,“逼”着自己去阅读,去练笔,磨练文字功夫。
1980年10月12日烟台日报一版头条位置发表的消息《实行产品优惠浮动价格》,介绍了我所在的工厂以销售量定产品价格,提升产品竞争能力的经验,署名俩人,第一作者是我。那时的烟台日报还是对开四版的小报,整版也刊登不了几篇新闻稿,能拿出版面刊登一篇“四栏题”的消息,还是头版头条,可见稿子本身也有些“分量”。稿子隔三差五在报纸上露脸,在广播里发声,我就被“关注”了。1981年的夏天,烟台广播站给厂里发来商调函,要调我去做专业新闻编辑。厂里不希望我离开,我自己也感到突然,觉得新闻写作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爱好,厂里也从没下达过什么报道任务和指标,随性地写点儿东西,满足一下内心的“虚荣”倒也罢了;再说,从业余到专业,去吃新闻这碗饭,我还没有思想准备,对自己能否胜任专业要求更没有底气。
谁能料到,去了广播站,就一步踏上了人生梦想的延长线,自此与新闻专业不离不弃。广播站真正从事新闻采编的人只有两个,每天却要采写、编发播出时长10分钟的新闻稿,那忙碌也是一言难尽。在这里,我不仅夯实了一般新闻报道采编基础,还学会了广播新闻的许多特殊技巧,比如口语话写作,录音报道中的访问、特写、评论和现场报道等。期间还到山东人民广播电台专题部以“集体记者”身份学习采编业务,从刚去时的自惭形秽,到几个月后的踌躇满志,追寻梦想的路上可谓“柳暗花明”。
抵达梦想的彼岸并非顺风顺水。从部队回来,没赶上刚刚恢复的高考,我就报名参加了市直机关举办的文化夜校,学习古代文学、语法修辞和写作;接着又读了电大中文专业和山东师范学院中文函授,直至考上山东大学中文系。大学毕业后,我从家乡的基层媒体“一步登天”跨入国家通讯社。有了先前新闻工作的历练,加上多年专业学识的累积,在高手如林的环境里,我并没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采写的第一篇新闻通稿就上了人民日报头版显著位置。标题为《“帮钱帮物不如建个好支部”山东扶贫从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入手》的消息,从一个独特角度提出了扶贫工作的新思路,将山东经验推向了全国。就这样,从一名记者做起,逐年“进步”为主任记者、高级记者,还先后在三个地方分社做了“新闻官”……
梦想之舟从家乡启碇,一路扬帆破浪。正如我一本书里写的,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少天赋和异于常人的机遇,只是欣赏那首老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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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台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烟台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