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福山 往事如昨

徐玉生

芝罘与福山，两城仅距十几公里。49年前，我从芝罘去福山办事，因交通不便，当天却赶不回来，只能住宿招待所。

那是1970年深秋的一天，我与单位的宫主任去福山门楼办事。门楼距福山约10公里，以往我都是骑自行车去，上午出发，下午返回，但时年40多岁的宫主任，腿受过风寒，如果全程骑自行车，身体受不了。所以，我们就去了烟台汽车站，先乘芝罘经福山的过路客运班车到福山，再租赁自行车，骑车去门楼。

当时胶东地区的运输，是由地处现三站市场的烟台汽车运输公司承担。从客运来说，当时芝罘通往外地的客运班车都是定点（终点站）定时（发车时间），因为有多条客运班车经福山，所以就未设专通福山的班车，往返两地的旅客均乘经福山的过路车即可。

那天早晨，我和宫主任乘车到了福山以后，即去福山招待所，持介绍信租赁了两辆自行车，骑车去门楼办完事后，返回福山城时，已是下午4点多钟。我们赶紧先去招待所退还自行车，然后徒步匆匆赶往汽车站。到了一问，才知道返烟的班车已全部过去了，要乘车只能等明天。无奈，我们又返回招待所，登记住宿。途中，宫主任幽幽地说：“要是烟台的公共汽车能通到福山城就好了。”两人苦笑，这话在当时听来，只是个奢望。

地处福山城东北部、夹河西岸的福山县招待所，是一所由旧民居改建的低矮灰砖瓦平房，由于濒临夹河，用水比较方便。每天清晨，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肩挑水桶到河边，撇去浮在水面上的枯叶、杂草，提取从上游流经一宿较清洁的河水，盛满一特大号的陶瓷水缸，作为招待所的饮用水。

招待所的晚饭是玉米面窝窝头、稀饭和咸菜。住宿的客房是一大间，拥有十多个由长凳、木板搭设的简陋的单人床铺。招待所尚未安装有线广播，连新闻也没得听，在昏暗的灯光下，住宿的旅客三三两两聊着天，消磨着睡前的时光。入睡前，嫌被褥潮湿的抱怨声不绝于耳。夜深了，仍然不时听到人们的叹息声，以及翻身时木板床发出的“咯吱”声，那个潮湿的被窝确实让人难以入睡。

翌日清晨，我们感觉刚刚才睡着似的，却被起床的铃声惊醒了。须臾，传来邻床的一声长叹：“唉，刚煿干啦……”我和宫主任相视而笑，这牢骚话对我们来说颇有同感。

事后，谈起这段经历，有人不解：“福山离市区不过30里路，即使骑自行车慢点，天黑之前也回来了，何必要在外面受那个罪？”这话似乎有道理，问题是我们骑的自行车是租福山招待所的，按日计费，要送还车子也得半个工作日呢。再说一句题外话。1973年的一天，宫主任去市里开会时得知，根据中央会议精神，烟台要规划建设若干个万吨深水泊位，将来，烟台港年吞吐量有望达到千万吨，进入中大型港口行列。宫主任在讲述这一振奋人心的特大喜讯时，那激动的表情感染着每一位在场者。是啊，我们苦于交通不畅很久了，每一个关心家乡建设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激动不已的。而现如今，烟台交通之便利已无需赘述，我辈有幸，后辈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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