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厚本
我1947年生人,身为土生土长的老烟台,我至今还记得一些老烟台街商贩的叫卖声———怎么会忘呢?那些五花八门的吆喝,或婉转,或高亢,早已成为我们这一辈人的共同记忆。
比如,卖糖果的,一边推着货车,一边叫唱着:“辣的凉的有酸的,香蕉的橘子的,杏仁的葡萄的,菠萝蜜的桂花的,各有各味儿,都卖二分的!”这小调朗朗上口,一听就觉得甜甜的。现在我常给孙辈们来上一段,学得极像,把孩子们乐得不行。
有一个卖黄烟的老者,高挑的身材,头戴黑色瓜皮帽,冬天身穿一套油腻腻的深色棉长袍,夏天身着一件脏兮兮的浅色长马褂,鼻梁上架着一副用细铁丝编的眼镜框,擓着一个荆条小篓,面无表情地沿街高喊着:“酥焦的包烟、黄烟末啦———”拖腔拉调,辨识度极高。我小时候家住华丰街,一位同事小时候家住四马路,一西一东,有一次聊起这位卖黄烟的老者,他也有印象,说那人常在他家附近叫卖。这老者每天穿城叫卖做这小本生意,他肩上一定扛着养家糊口的重担。“锔盆、锔碗、锔大缸啦———”一听这句吆喝,就知道是锢漏子的来了。锢漏子的,是指专门修补锅碗瓢盆的手艺人。他们肩挑扁担,一头挑个小火炉,另一头挑个多抽屉的工具柜,柜里装着铁锯、小锤、各式锉具及各类金属锔子,当然,还有钻头和金刚钻———揽瓷器活儿,这个是必不可少的。剪子、菜刀用得久了,有些钝了,无须烦恼,街头巷尾不时就会有磨刀人出现,手持“挂搭子”(由一串铁片连接而成),手腕一抖,发出极有节奏的“哗啦哗啦”声,同时高喊:“磨剪子咧———戗菜刀———”
居家过日子总会有些破烂,收废品的会适时来到你家门前。他拉着一个地板车,手里摇个大铃铛,停下车便喊:“收破烂儿,收破铜烂铁啦!”这时就有人家拿着废旧物品出来,兑换几个零花钱。不同季节,叫卖声也不同。夏季,叫卖冰棍儿、冰糕的特多。有推小车的,有手提冰棍儿桶的,还有身背木箱的,箱子用棉被裹着。他们不停地吆喝着:“冰棍儿,三分五分的!”三分钱的多是果香味儿的,五分钱的一般是牛奶味儿的。冬季,卖糖球的居多,有玻璃柜车载的,更多的则是肩扛麦秸把子,上面插满一串串晶莹剔透、撒满芝麻的糖球和山药豆串。能吃串糖球就等同过年了。至今我走在街上,遇见卖糖球的一定会买上一串,猛咬一口,像是补上儿时的亏欠。
卖豆腐的敲梆子,货郎摇拨浪鼓,“梆、梆”、“卜楞楞、卜楞楞”,一听到这些声音,人们会条件反射般地行动起来,出门来割块豆腐改善生活,或者,添补各种日用所需,尤其是货郎,他的小推车上装着一个杂货铺,每一样都是过日子离不了的,那“卜楞楞、卜楞楞”的拨浪鼓声,在主妇们听来,大约是最亲切的召唤吧。除了走街串巷的,摊贩也少不了吆喝叫卖。西南河1959年加盖之前,有河东崖、河西崖之分,这里一直是个热闹所在,尤其是早市,小吃摊一个挨一个,卖豆腐脑、脑饭、茶汤,卖馒头、片片、火烧、包子、锅饼、烤饼、油饼、杠子头,卖打卤面、三鲜面、片儿汤、馄饨、焖子,干的稀的,咸的甜的,样数可多了。摊主们抖擞精神,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脆亮:“豆腐脑,热乎、热乎———”、“脑饭啦———”、“茶汤———”“麻烫(油条)、麻花、油炸糕啦———”……这些几十年前的叫卖声仿佛有魔力,我只要闭眼一回想,它们就在耳边萦绕,就会勾起我的馋虫来。
早餐生意就做一阵儿,一过了饭点儿,生意就冷清下来,摊主便打烊收摊。于是就流行开一句俏皮话儿,调侃那些做事不能持之以恒的人:“他也就是西南河的汤子(豆浆)———早上一阵儿呀!”这句歇后语,现在还有老人爱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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