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王冬梅最惬意的事莫过于细细打量这些浓妆细抹的脸谱,一支勾勒眉角的笔,一袭染尽红尘的衣,一低头,一挥手间,那穿越千年的曲调又在耳边响起……
对京剧的喜爱要从母亲说起。母亲天生有副好嗓子,从小好唱,老家四邻八村都有名儿。
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伟大的艺术不像贫苦的生活那样令人失望,人们总是会从那里找到慰藉。母亲村里就有些能说会唱的,常常聚在一起自编自演唱大戏,每每这时,母亲总是挤在一旁听得看得入了迷,为这个没少挨姥姥骂,可即便这样,也没阻挡得了母亲。姥爷的半导体收音机成了专职老师,养蚕的作坊成了练歌房,蚕宝宝个个都是忠实的小粉丝,伴着母亲夜莺般的歌喉,蚕宝宝们吃得格外欢,吐的丝也格外亮。终于有一天,村里扮演阿庆嫂的角儿病了,大家早发现了母亲这个小戏迷,扮上装,一张嘴,一亮相,嘿!这小妮子啥时候学的,赶上那收音机里唱的了。母亲火了……好多不认识的乡亲,都以为她是县京剧团派下来的。后来,母亲想让当年在县城炸油厂当书记的姥爷找找门路去县京剧团,可大公无私的姥爷硬是不管不问,坚决不走后门,坚决不干违反原则的事儿。母亲当年是有些想不通,后来也就慢慢理解了。
没进得了京剧团,还是普通老百姓一个的母亲依旧那么爱听,爱唱。记得我小时候,父亲工资并不高,为了母亲,不善言语的父亲悄悄买回家一台当时时兴的燕舞牌录音机,还有京剧、吕剧、现代歌曲的磁带,我和弟弟看着这新鲜玩意儿,一闪一闪的迷彩的灯光,手舞足蹈,一向节俭的母亲嗔怪着父亲,却难掩脸上幸福的微笑。劳作了一天的母亲,回到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开录音机,周身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做家务,精美的唱腔,或高昂,或婉转,或喜悦,我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母亲身后,咿咿呀呀,模仿得有板有眼,真是有趣。
从那时,我爱上了歌唱,迷上了京剧。一个新曲子,只要听上一两遍,就能跟着溜下来,当年在校园里也是小有名气。课间时,在学校的广播喇叭上唱,校内校外的文艺比赛更是少不了参加,儿时表演的节目至今还历历在目。心细的母亲老早就发现了闺女的特长,多方打听到烟台有个艺术学校,从此,娘俩踏上了报考艺校的道路。周末放了学,母亲都要带着我赶往几十里外的县城学习歌唱方法,回到家,再陪我一起练声。您还别说,母亲当时练习的发声比我还到位,看着如此认真的母亲,我羡慕地挑起了大拇指,母亲竟害羞得红了脸,那一刻母亲好美!有了母亲的陪伴,我顺利地考入了烟台艺术学校,虽说未与京剧结缘,但母亲还是激动得一宿未合眼,仿佛实现了自己当年未了的心愿。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稚嫩的丫头已为人母,但那些美艳飘逸的霓裳魅影却始终挥之不去,儿时的熏陶已深深地揉进了骨子里。我决定,拍摄京剧写真。
初冬的一个清晨,我急匆匆地赶往了京剧院。一路上,细雨漫天,眼前的风景被蒙上了一层幕帘,如梦似幻,好似踏入了魂牵梦萦的粉墨空间……
悠扬的琴韵中,道不尽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道不尽壮士忠臣的慷慨激昂;那《锁麟囊》里,仅仅一个水袖,便甩出了万千气象;而微醺的贵妃,在那月光下,顾盼生辉,舞着,唱着,那情那景,直叫人恍惚了台上台下,戏里戏外……
思绪游离间,化妆师、服装师、摄影师已经各就各位。梦想一旦付诸行动,就会变得神圣,我热切地期待着一个全新的我,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由着化妆师在脸上涂涂抹抹,拍底色、拍腮红、定妆、涂胭脂、画眼圈、画眉毛、画嘴唇……转眼,到了勒头这一关,只见化妆师放网子,缠水纱,戴盔帽,三道程序被用力勒在头上,真是堪比孙悟空的紧箍咒了。再看,镜中的自己,剑眉上扬,眼睛炯炯发亮。听闻,勒头对演员而言,是需要慢慢修炼的功夫活,头勒得漂亮,眼睛才会如此有神,勒不好,容易在台上“丢盔卸甲”,特别是第一次勒头,时间过长会呕吐不止。真有那么严重吗?我有些疑惑,但短暂的疑惑瞬间被兴奋淹没,和着一曲曲经典的选段,不知不觉融入角色中,一组组写真陆续拍摄着……果不其然,我的头开始丝丝疼痛,痛到欲裂,头顶的血液已经不能流通,大脑开始缺氧,紧接着四肢无力,全身发麻,恶心得要呕吐,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若非亲身经历,怎么也体会不到那份苦。曾经只是羡慕那些精致的扮相,如今又多了一份敬意与感动!翻看着相机里一组组镜头,瞬间感觉一切是那么值得!
不惑之年,这份收获算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吧!
恰如一位友人所言:能被人爱到骨子里去的,多半是虚幻的场景吧,精致的做作,认知的和不被认知的美,包括幸福,都是一半靠想象一半靠演绎的,正是为了那份极致、那份梦幻,追逐着,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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