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江
上小学时,每年都会有一个秋假,大概从9月下旬到10月下旬。掰玉米,薅花生,割大豆,刨地瓜,翻耕农田,抢种小麦,各种农活纷至沓来,学校也会布置学生摘松球、割长须草。虽然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对孩子们来说,可以忙中取乐。
秋假第一天,就被父母赶着去地里掰玉米。左手握住玉米根部,右手攥住硬邦邦的玉米穗,用力往下摁,“啪”地一声,玉米棒应声而落。掰了一会儿,手心红肿,虎口似要裂开。长长的玉米叶不时划过我的脸颊,刺痒无比,妈妈解下围巾,给我围住头脸,把我打扮得像小兵张嘎。我来了劲头,一头拱进玉米地深处,顾不得手疼力衰,飞快地掰断,扔到一处集中起来。偶尔会遇见有几棵在黄色的玉米穗上长出乌米的,外白内黑,肥硕的一团嘟噜着,不由大叫一声,欣喜异常,赶紧摘下来,小心收拾好,回家焖着吃,滋味鲜美。好不容易掰完一行,一屁股坐在田垄上小憩。爸爸攥着镰刀,走进玉米地,“嚓嚓”几声,放倒一棵玉米,随后,除掉枝叶,将前端的青皮麻利地削去,丢给我,我接过来,咬一口嫩白的玉米瓤,一股甘甜的汁液流进喉咙,美得我直叫唤,浑身疲惫一扫而光。
十一前后,花生陆续成熟,家家户户起早贪黑。随父母一起爬到半山腰的花生地,路窄草盛,山高林密,走出一身热汗。到了地头,随手摘两个红枣,又酸又甜,喘气的工夫,爸爸已经薅了老远,妈妈走进花生地,叮嘱我要小心花生秧里的枣刺。我将袖口系好,把裤腿掖进袜子里,走到垄前,弯腰俯身,揪住花生秧,匀着力气薅出来———使劲太大,会晃倒自己;太小,花生蔓上光秃秃的,花生仍潜在土里。薅出来的花生整整齐齐摞在一起,一会儿,手心就火辣辣地疼,还要用小山刺在薅过的地方划拉一边。男孩子都泼皮,毫不在乎,继续埋头干活。尘土飞扬间,油蚂蚱、螳螂等各种昆虫仓皇逃窜,我大喜,扔下活儿,飞奔着去捉,爸爸回头瞅了我一眼,不吭声,他的那一垄已经到头了。油蚂蚱金黄翠绿,螳螂举着两把大刀,肚儿滚圆,我捉了好几个,埋在土里。然后,爸爸让我摘花生,他薅花生。我从花生蔓上生生拽下一大把,也不管好赖。妈妈数落我几句,我置之不理。午饭就在山上解决,觅一块大青石,坐在背阴处,吃着饼子就鱼干,很享受。饭后,爸妈倚在青石的阴面小憩,我捡拾一些枯枝败草,覆盖在埋有油蚂蚱和螳螂的薄土上,跟爸爸讨来洋火,“噌”地一声划着火,点燃枯草,火光熊熊,顷刻,香味四溢。扒出来,几口吞进肚里,意犹未尽,举目四望,发现邻居地里的地瓜叶子肥大碧绿,心中一动,瞅瞅四处无人,飞奔过去顺藤摸瓜,抠出几个细长地瓜,用硕大的叶子遮盖好“作案”现场,逃回来,把红薯塞进火堆里。过一会儿,性急地扒出来,红薯半生不熟,外软里硬,但无妨吃得香甜。
抢收完花生玉米后,和父母说一声,随伙伴们骑着自行车去邻村的白大城(山名)摘松球。将自行车放在山脚下,倚着大树锁好,林明突然惊叫一声:“柿子!”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见几棵柿子树,挺立在山坡齐腰高的茅草中,红彤彤的,像一个个红灯笼,煞是诱人。大家飞奔过去,林明跟猴似的,搂着粗糙的褐色树皮,噌噌噌,几下攀到了树杈上。他伸长手臂,勾掉几个柿烘,扔给我们,吸吮着里面稀溜溜的汁液,甜美异常。有时溅得满身满脸都是。个个撑得肚儿滚圆,一步一挨,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山腰上生长着很多松树,高大的松树爬不上去,惟有把住那些矮小的松树,费力地将松球一个个扯下来,丢进随身携带的尼龙袋里,一会儿,手就黏糊糊的。大家互相瞅瞅瘪瘪的尼龙袋和黑乎乎的黏手,不由唉声叹气,干脆拎着袋子爬到山顶。只见山巅风儿呼啸,松涛阵阵,向北方极目远望,依稀望见烟台的海。山顶上偶尔可以拾到贝壳,沧桑灰白。随后寻到一些挂果特别多的松树,开心得摘起来。怕背不动,每个人只弄了大半袋,下山时踉踉跄跄,林明扎紧口袋,飞起一脚,鼓鼓囊囊的尼龙袋骨碌碌滚了下去,我们也如法炮制。把口袋绑到车后座上,骗腿上了自行车,歪歪扭扭地骑车。回到家,解下尼龙袋,才发觉袋子背面破了一个大窟窿,袋子瘪了很多。回想起来,定然是滚下来时被树枝荆棘捅破的,这才恍悟为什么骑车时觉得很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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