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村遗址:贝壳成丘七千年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白石村遗址发掘现场白石村遗址公园贝壳遗存展示处□本报记者张九龙

烟台白石村遗址是中国史前海洋文明的重要发源地,它的发现填补了胶东半岛新石器时代文化的空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生活在这里的东夷先民,有着与内陆地区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和劳作方式。七千年过去了,这块“风水宝地”依然滋养着勤劳的人们。

“仙人指头地”

是处古文化遗址

1989年4月,日本黄河流域农耕史考察团一行11人,专程来到位于烟台市区新石路北侧的白石村遗址考察。当他们远远发现遗址南端的居民楼后有一道挖开的断层时,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奔了过去。这些日本学者顾不上身份,直接用双手扒开覆盖在断层上的生活垃圾,去寻找埋在里面的原始社会文化遗存。

白石村,因地下有许多石灰石(当地百姓俗称“白石”)而得名。如今,这里已是烟台的闹市区,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白石村还是个人口稀少的村庄。

那些年,白石村村民耕作时,常会从地里刨出蛤蝲皮、蛎子壳和形貌古朴的残碎陶片。海边的人们对贝壳自然见怪不怪,可对那些又细又长的陶腿充满了好奇。村民们不明所以,便附会说这是神仙的“手指头”,于是,这块会刨出怪东西的土地,被村民们叫作“仙人指头地”。

直到1962年,村民们才搞清楚这块地的来头。那年,白石村大规模建房修路,施工中发现了许多贝壳遗迹。赶来的考古工作者很快在南北长约150米,东西宽约140米的区域发现了一处厚约1.5米的古老文化层,内含大量蛤皮、鱼骨、兽骨等,初步认定这是一处新石器文化遗址。1973年至1981年,山东省博物馆、烟台地区文物管理委员会、烟台市博物馆先后多次对白石村遗址进行抢救性发掘。

靠海吃海有口福

吃剩的贝壳堆成山

以时间为界,白石村遗址文化层可以分为白石村一期文化、白石村二期文化两个阶段。一期文化发现墓葬2座,均葬在灰沟中,距今约7000年,出土遗物有石器、骨器、陶器。二期文化年代稍晚,距今也有5500年左右。

白石村遗址是目前烟台乃至胶东地区发现时代最早的新石器文化遗址,年代大体与北辛文化相当。胶东半岛的新石器文化有自己的源头和发展序列,自成体系,与沂蒙山南侧和泰山西北侧地区共同构成山东新石器文化的三大源头。

胶东半岛新石器文化独树一帜,源于当地独特的地理环境。胶莱河以东的胶东半岛位于中国大陆东端,三面环海,自成一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在丘陵地带,昆嵛山、牙山、艾山、大泽山等山岭间河流众多；海岸线不仅漫长,且多为岩石岸,适合人类生活。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虽然同属海岱东夷文化的范畴,但是胶东半岛和内陆地区先民的饮食差异还是蛮大的。在考古学界,白石村遗址这种带有典型水边生活气息的遗址被称作“贝丘遗址”,因为其遗址里总能有大量先民丢弃的贝壳。

贝丘遗址大都属于新石器时代,多位于海洋、湖泊和河流的沿岸。在那个古老的年代,江河湖海的馈赠比今天要丰富得多。一番大快朵颐之后,这些贝壳便被扔在居住地附近。贝壳、食物残渣、石器、陶器等废弃物越聚越多,日子久了,就成了文化遗址。由于贝壳中含有钙质,具有较好的稳定性,虽然时隔几千年,仍然很容易被今人发现。

填补半岛考古空白

建成文物遗址公园

大约七千年前,白石村附近一些低矮的区域还泡在海水中,而白石村遗址背倚高耸的黄金顶,东西有绵延如屏的山峦环护,相对安全。定居在这里,既可以去山中打猎,也可以去海边捕捞。

经久更年,先民吃剩下的贝壳最深处堆积了六米,可见当时人们对吃海鲜也是挺上瘾的。除此之外,考古工作者在清理遗址时还发现了很多木柱柱洞,专家据此分析,当时人们已经会采集地下的石灰石,利用柱洞建造出半地穴式的房子。

根据发掘情况看,生活在白石村遗址的先民们能够熟练制作各种石器,如石斧、石镰、石球、石箭头、石磨盘和石磨棒。从出土的石器看,先民们虽然面朝大海、性格豪放,但在器具的加工上,无论选料还是做工都颇为仔细,有一颗工匠之心。

白石村遗址还出土了一批形式多样且美观的陶器,有钵、罐、三足钵、钵形鼎、筒形罐等。从这些陶器看,白石村文化并不落后于中原地区的半坡文化,筒形罐的设计与制作,更是有明显的地方特色。

如今,白石村一带正进行旧城改造,而遗址处已经建起了白石村遗址公园。遗址公园入口处有一方大理石池子,用玻璃密封着,里面埋着许多破碎而致密的小贝壳,这便是有着七千年历史的白石村遗址。当年,就在这里出土了大量新石器时代的石斧、石铲、石网坠、骨针等器物。为了便于展示,烟台市博物馆专门开辟出贝丘文化展厅,可以看到白石村遗址出土的骨笄、彩陶片、纺轮、玉佩、獐牙刀、网坠、贝壳等文物。

过去,人们认为胶东半岛在石器时代是落后于内陆地区的。但是经过近几十年的考古工作,白石村遗址与烟台邱家庄遗址、长岛北庄遗址等,已经建立起了完整的胶东史前文化序列,填补了胶东地区新石器时代考古文化的空白,证明了半岛地区具有悠久的历史和灿烂而独具特色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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