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厚智春节供应猪头是改革开放之前的事,刚开始时供应还不稳定,头年还有,今年就没了。妻说,菜店不供应了,可街上拿猪头的人还真不少,你就不能托人买一个?那时没有农贸市场,拿猪头当然都是门子货了,托人?一个小工人,圈子就那么大,彼此都差不多,能托谁?
过去没有“生猛海鲜”这一说,人们要求也不高,毕竟咱烟台靠海,吃不上大鱼能吃小杂鱼也行,没有新鲜的有点味儿的也能凑付。相比而言,人们就有些高看肉类,猪头肉颇受人们钟爱,当时万香斋的烧肉一斤卖八角一分钱,逢年过节或有亲友来时买上四五毛钱的,烧肉拌黄瓜是上等好菜,或者干脆切盘烧肉上面撒些葱丝香菜末,淋点酱油,又体面又实惠,吃来满口是肉,对一个月定量供应几两肉、长年萝卜白菜的肚子是真解馋!可是,我上哪儿、去找谁能买个猪头呢?让妻嘟囔得没法子,出去上街转转看吧,反正休假日没事。一想,去杀猪场看看吧,兴许,能有谁不要的,让我捡个漏。
好在不远,杀猪场就在建昌街南头。刚进场门,就看见邻家一个中学生,他家和我家隔两三个门,互相都认识但从未说过话。我知他爸就是这杀猪场的头儿。他看见我,站住了。这是个机会,我不知他大名,只好叫着他小名,满脸堆笑问他来这干什么。他把头一扬:“来玩。你来干什么?”那气势,颇有些我的地盘我作主。我不失时机地赶快说:“来看看想买个猪头,怎么样,你帮忙买一个?”他把头一摆,“不行。”回答很干脆。我腆着脸又问:“那么你能找你爸给买个吧?”他仍把头一摆:“不行。”语言特精炼,这两次“不行”,不知是他不给办还是办不了,反正看来是没戏了,我正犹豫着,想开路吧,他却没走,仍在那儿看着我。“再不,你去找他问问,”他转身用手指旁边屋的窗户,“他是科长,就管这事,呶,就是往这看的那个人。”窗里那人正好也在注视我们。“你领我去找他?”“不行。你自己去吧。”我问他科长姓什么,他说完就走了。
一进屋,那科长就直直地看着我。“科长你好啊。”我赶快问候。科长点点头说:“你是哪里的?”“我是本市……”所答非所问,我们单位是一般的小厂,也没有什么紧俏商品可作交换,话说回来,就是有,也轮不到我这个小工人手上,干脆绕开不说吧。我开门见山向他说:“我想看看来买个猪头,科长,能给个吧?”
他不作声,只一个劲儿打量我,我在院中和那个中学生说话,他肯定是看到了,虽然听不到我们说什么,但应该能看得出来,他领导的孩子和我很熟识。或许,他在猜测,我和他爸关系不一般吧。不管怎么说,这科长对我开了绿灯,停了一小会儿,他对旁边一人说:“我说,你领他去买个吧。”这人领我到库房:“科长让给他买个猪头。”管仓库的不敢怠慢,科长口谕并且还是专人领来,不知我是何方神圣,他马上在猪头堆里扒拉起来,“这个行吧?嘴短腮大肉厚。”我只有连声道谢。那时的人们,什么都讲有没有“油水”,你单位有没有油水?你工作有没有油水?买猪头当然更得要肥的有油水啦。十多斤的猪头,五六块钱,交上钱开了单子,出来后,我把猪头在自行车上绑好,一抬头正好与那屋窗里的科长打照面,我挥挥手大声道谢,不知他能否听到,他点头笑笑,可能还在琢磨:这个人到底是谁?
到家,妻一看喜出望外,马上把怀里的孩子放炕上,接过猪头,高兴地说:“这不是你也有门路嘛,出去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买回个大猪头。”闻言我不由地笑了:“哎呀老婆你太过奖了!我哪有什么门路呀,就是碰了个巧呗。”妻马上动手拾掇猪头。我忙去挑水,高兴地想,这趟没白跑,又有大肉吃了,还有肉汤和大油,可以给好几天的白菜萝卜加香增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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