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宜前几天,在我要过84岁生日的时候,照例把柳志光先生生前为我写的一副大大的“寿”字挂在了墙上。看到这幅“寿”字后,我便神不由己地回到了逝去的岁月,好像又看到了志光先生笑眯眯地坐在我的对面。
志光先生于2014年5月驾鹤西去,享年88岁。他是我有生以来所遇到的良师益友中,最让我敬仰和怀念的一位贤者。
我与志光先生早在上世纪60年代就相识。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交往便多了起来。那时,我先后在市委企业政治部和市委宣传部工作,志光先生先后在社科联和市书法家协会做领导工作。天长日久,我们便结下了不解之缘。我们之间不称呼职务。志光喜欢叫我“泽宜”,我则热情地称他“志光”。好像这样称呼比互称职务要亲切得多。这足以证明我们之间友谊之深厚。
在我的印象中,志光是个头脑清醒,思维敏捷,紧跟时代步伐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能够与时俱进。在书协一次为他举办的寿宴上,他谦虚地说在自己领导书协工作时,烟台的书法界有的是群山,缺的是高峰(指书法创作水平)。可是我却不这样看。一方面,在志光领导书协工作的后期,烟台书法界已在全省名列前茅,在全国也崭露头脚;另一方面,不能割断历史地去看问题,如果没有志光那些年的工作,恐怕也就没有烟台书法界今日之如此辉煌!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平地哪有高楼,没有群山哪来的高峰?由此可见,志光是功不可没的!
凡事开头难,在志光开始担任书协主席时,已年逾花甲。当时的书协是一无人,二无物,三无钱,真可谓是“三无”。是他亲自找市委领导汇报,争取到设立专人帮助他的工作;是他亲自跑东家,奔西家“化缘”,说服一些企业家给予赞助;是他去北京,赴济南,请书法名家来烟为书法界的同仁们讲课;是他亲自去“哀求”有关人士,借给一两间房子,作为办公的地方……“吃水不忘打井人”,志光就是“打井人”。烟台市书法界能有今天,大家会忘记志光和他那种执着追求、锐意进取的精神吗?志光不仅在位时热心于书协的工作,而且从主席的位子退下来以后,依然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书法界的成长。得知书协办了书法展览,他不顾自己的年老体衰,总会亲临指导,畅谈自己对书法事业发展的具体意见和希望;有时,得知烟台某位书法家在全国获得了什么大奖,他会高兴得眉飞色舞,笑逐颜开,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志光最令我敬仰之处,是他的重义轻利,甘于奉献。可能是参加革命工作时间长,受党教育深的缘故,也可能是由于其个人注重修养,具有“禅心”和“佛肚”的原因,志光对自己的精湛书艺,从来没有看得有多么了不起,更没有把它当作是“摇钱树”。我经常不忘他所坚持的“三不”原则,即对求字者做到不拒绝,不讲价,不伸手。几十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认识他的人来求他写字,他从不拒绝;不认识他的人来求他写字,他也不拒绝,总能做到有求必应。有些朋友经常找我求志光写字,只要我把名单往他手里一递,隔不了几天,他准会把写好的字交给我。至于求字者是当官的还是大款,是工人还是农民,他从不计较,总是一视同仁,一样对待。前些年,经我的手为朋友求到志光的字,足有几十幅。如果按价付酬的话,少则也得数万元。可是,我连瓶好酒也未曾给志光送去。每逢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总觉得很不过意。
前些年,求志光写字的人越来越多,我看他的年事已高,不宜劳累过度,便劝他说:你不要硬是坚持“三不”。亲朋好友求你写字,你不要报酬就算了,可有的人是为公事来求你写字,你不必那么客气,就应当公事公办。特别是单位公用和大款们求你写字,你完全应当按规定收取润笔费,这没有什么不对。每逢我说完这些话,志光总是笑着回答我:我真不好意思与求字者讨价还价呀!有一次,某公司要开业,派人来求志光为他们的牌匾写字。志光当场应允,没过几天便把字写好。可是,一直等了好几天,对方也未来取字。后来志光得知对方是怕要付几千元的润笔费,才不敢来拿字时,便主动打电话告诉求字者,给不给润笔费无所谓,应赶快把字拿回去装潢,别耽误了开业时使用。经他这一催促,求字者才放心地把字取了回去。据说,这家公司真的没有给志光什么报酬,只是在开业时,请他去吃了一顿饭。志光这人就是这样,不像有些人见钱眼开,六亲不认。在他眼里,只要能为别人做件善事,便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志光是位谦和有礼的老者,也是位平易近人的贤者。他生性善良,修养很好。虽然是一位享受地市级待遇的老革命、老干部、老领导,可是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官架子。与他相处如同兄弟,不分彼此,不计高低。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的一件事情。当时,我在报社干编辑,志光在地委宣传部任理论科长。我俩既无工作关系,也无私人交往。因为他常给机关干部作报告,偶尔听他作的报告,便使我对他产生了较好印象。因为他很会讲话,只要听说要听他作报告,我是尽量争取参加的。那时,我们虽然相互都认识,但只是见了面打个招呼,说个客气话就过去了。没想到,有一件事情让我非找他帮忙不可。当时,我的次子于波满了三周岁,够了入幼儿园日托的年龄条件。附近比较理想的幼儿园,便是毓璜顶幼儿园。这是因为,这个幼儿园既教学条件好,又离我的家较近,于波又可以日托,早出晚归,可以减少我们夫妻俩的一些负担。有人告诉我,这个幼儿园的园长姓王,是志光的夫人。建议我去找志光帮忙办好这件事。我空着手冒昧地去找到了志光,把来意说明了以后,他当即答应帮助我办好这件事。大约过了一两天,我便接到了志光的通知,说于波可以去找王院长办理入园的手续啦。就这样,于波在毓璜顶幼儿园,一学就是三四年,直至到了要上小学时才离开这里。这件事,虽然离现在有五十多年了,可是我却一时一刻地都把它记在心里。
上世纪70年代初期,志光曾任招远县委副书记。我要是到招远去采访,他得知以后,准会到宾馆去看望我。那时对公款请客规定得比较严格。有时,他会从家里带来一瓶“绵竹大曲”一类的白酒,在宾馆餐厅与我同饮。有时他还会热情地邀请我到他的家中一叙。我常想:这个老领导真是不错,他如此待人是很值得学习的呀!
有一段时间,我练习毛笔字。可是,这字写得怎样,有些什么毛病,往往自己是看不到的。于是我便把写好的字,送给志光看看,求他指点。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碰到他,顺便把准备求他指点的字拿出来给他看。他看后,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指出其缺点是临帖不够,有的字是钢笔字的写法,不符合书法的要求。建议我继续在临帖上下功夫。从那以后,我便坚持临了一段字帖,写的毛笔字逐步有了规矩。事后我想,论年龄,志光是我的兄长;论学问,他是我的老师,我怎能不礼貌地在院子里向他请教问题呢?在我看来,有一定资历,又有一定地位,能够放下架子,屈尊去求助别人的人,就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志光当属这样的人。在书协成立的初期,可谓“一穷二白”。可是,志光不顾自己的得失,硬是冒着酷暑严寒,到处恳求赞助。有的人被他的这种精神所打动,当场答应赞助几千元;有的人因为不了解书法艺术,志光恳求了半天也不肯“出血”。这时,志光并不灰心,会赶忙给人家写几幅字恭恭敬敬地送去,最终感动了对方,也有偿地赞助一些钱。志光为了发展书法事业,厚着脸皮,小着“辈儿”地去到处求人,终于为书协筹集了一笔又一笔资金,使书协的工作得以正常运转,并由小到大,由弱变强!这与有的人给多少钱干多少活,甚至给钱也不干活对比起来,志光的精神不是十分难能可贵吗?“四时花草最无穷,时到芬芳过便空,唯有山中兰与竹,经春历夏又秋冬”。这首诗用在我与志光俩的身上很适合。志光与我的友情,就像兰竹一般,不管世态炎凉,不管风吹雨打;不论是在台上,还是在台下,我俩之间的友情总能经得起时间的磨练与考验。志光是个能把苦痛独自埋在内心的人。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曾因病重几次住院治疗,他从不告诉我,生怕连累我。然而,在遇到欢乐的时刻时,志光却总能做到有喜同乐,让我分享。志光在退休后的岁月里,仍然勤于书写。他多次自己或与其夫人合作出版书画专集。每逢其新作到手后,他总会把我排在第一批读者的名单里,不是亲自交给我,就是托人送到我的家里。每当我接到他的墨宝后,总会像对待美酒佳肴般地捧在手里,细细阅读,美美品味。此时,一种既感激又快活的心情便油然而生!
十几年前,在志光与魏女士结婚要举办婚礼时,在志光过70岁生日时,志光都曾热情地邀请我前往做客。只要是志光所请,我每次都会应约而至,但我却是空手而去,从来没有赠送给志光任何礼品。由此可见,我与志光的友情非同一般!还有一次,志光的画家朋友在其家中绘画。他特地为我选了一幅“鸳鸯戏水”的国画。当客人刚从他家离去后,他便拿着墨香味浓的画作,急匆匆地跑到了我家来问我喜不喜欢这幅画?我怎能不喜欢呢!还有一件事情,令我感到十分惊喜。在我80岁生日将临的一天,忽然接到志光夫人魏姐的一个电话。她说:志光知道你快要过生日了,想特地为你写幅“寿”字,向你表示祝贺,不知你喜不喜欢?我当即高兴地回答:喜欢,喜欢!我本想等志光把字写好后,再取回来去装裱。谁知道过了没有几天,魏姐来电话告诉我,“寿”字用玻璃加木框装饰好了,是叫人送给你,还是你自己来拿?我放下电话便直奔志光的家而去,一进门便看到红彤彤的大“寿”字竖放在那里,既大气,又庄重!我喜出望外再三感谢志光与其夫人的一片深情!志光比我年长八岁,这个年龄的老人自己的身体重病缠身还把我的生日小事挂在心头,实在让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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