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宗惠
“洗澡不搓澡,喝酒没有肴”,意思是说到澡堂里洗澡,如果不搓澡的话,如同喝酒时没有酒肴一样,等于白花了钱。
常年与黄土打交道的农村老爷们,多数喜好喝两口解乏,可早年农民生活拮据,忙活一年也挣不几个钱,老娘们管家,钱攥得紧,哪有剩余的让他们去辣几口呢?老爷们只好偷偷摸摸“别饰”(方言,攒)个三毛两毛的,晚上收工回来,特意转几个弯,遛到村里的小卖部去解解馋。
当年小卖部柜台上都摆放着几个酒坛子:有的盛着烟台老白干,有的盛着黄梨酒,有的盛着“苹果红”,烟台老白干是9分钱一两,来喝酒的交上1毛钱,自己拿着小酒提,往杯里倒上一两酒,掌柜的给他一块糖,自己把糖纸一撕,把糖块送到嘴里,慢慢咂巴,不大工夫,一两酒就下了肚,边咂巴着嘴边迈着轻快的腿,美滋滋地回家,有的还哼着小曲呢。有时钱不多了,就打点黄梨酒,36°,每斤0.35元,“苹果红”度数低,喝少了不过瘾。
小卖部里也有卖炸花生米的,大概四五毛钱一斤,有不少是打一两老白干,再买三五分钱的炸花生米,就着这种肴喝酒比糖块要过瘾,又香又脆,两样滋味。我亲眼见到村里二爷有一次刚把花生米称好,便看见与自己一个队的酒友也来喝酒,也不好意思不让让,那人也不客气,上去就抓了一把往嘴里送,二爷气得直瞪眼,赶紧把剩下的用手捂起来,俨然鲁迅笔下吃茴香豆的孔乙己,让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说到吃花生米,这里还发生过一件传奇的事呢。说的是邻村有个老掌尺(瓦匠头),脑瓜灵活,账头快。有一天是下雨天,他在小卖部和其他老人聊天,临近中午时,就想打两酒、称点花生米过过瘾。其中有个人也要同份的酒和花生米,于是两人商议凑在一块儿边喝边聊。老掌尺忽然灵机一动,对那人说:“咱们再打一两酒,再称一份花生米一块吃,按次序一人一粒,谁吃到最后那粒谁掏钱,怎么样,谁先来?“那人一看,一盘花生米也不能一个一个数,便说:“好,我先来。”小卖部掌柜的还有几个看眼的,都在旁边作证。就这样俩人一个一个地吃起来,不长时间,酒喝完了,花生米吃光了,说来真巧,最后的一粒终被那人吃了,没办法,只有认输。事后有人问老掌尺是怎么算出来的,老掌尺笑笑说:“天机不可泄露。”小卖部掌柜的仔细想想,有点明白了:当称好的花生米往桌上放好后,只见老掌尺用筷子在上面摊了摊,估计彼时他已算出了横竖多少排、每排多少粒、共计多少粒,他又料定对方肯定会先吃,所以自己必赢。
当喝酒遇到好酒肴时,当地人总会说这样一句话:“一个驴蹄钉就能喝半斤,今天有这么好的肴,该多喝点啊!”这话有个出处。传说有个人一天晚上弄了个熟驴蹄子回家,他先把外面的肉撕给孩子吃了,自己啃剩下的骨头当酒肴,边喝边啃,最后剩下一块扁平的还带着块筋,这么美的肴哪舍得丢掉啊,况且还感到越咂巴越香呢,于是越喝越上瘾,一会儿半斤白干下去了,筋还是咬不碎,只好拿着凑到煤油灯底下看看,一看瞪眼了,什么蹄子筋!原来是镶蹄子用的铁钉啊,咂巴了半天,原来是在和铁钉较劲。这个故事也说明,当年喝酒的人见到好酒肴是多么欢喜!
上世纪80年代后,农民的日子逐渐好起来,去小卖部打散酒的少了,常喝酒的人家,经常能看到桌子靠炕的一边放瓶烟台老白干,瓶子顶上扣着一个酒盅,男人们上山回来,洗洗手上炕一坐,老伴便把饭桌搬上炕,从锅里端上一个或两个热菜,有时也让老伴少喝点红酒,碰碰杯说说笑,滋滋润润过生活。
可能是顿顿炒酒菜嫌烦的缘故吧,不少人家都备足了不同类型的酒肴,烤鱼片、咸鸭蛋、火腿肠、五香花生米之类,由男人们自选。烟台老白干也是成捆往家提,后来又换了烟台古酿。一个驴蹄子钉可喝半斤老白干的日子,永远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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