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冰柜 □孙翠芹

我的父母生活在农村的老家,他们居住的屋里,有一个卧式的大容量冷柜,这是家里最奢侈的一件电器。

这个冰柜是几年前买的,我一直不明白,元放在手里都能攥出水的父母,怎么舍得花近两千元买个冷柜呢?

父母的冷柜就像一个百宝箱,冷冻室里除了鸡鸭鱼肉外,还有野菜、槐花、椿芽、樱桃、煮花生、煮栗子等等,杂七杂八什么都有。相反冷藏室的空间有些小,里边大多数时间只见馒头。

我所在的城市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雨,雨不大但寒意浓浓。在外漂泊的人在这样的雨天里倍感落寞,我便约了老乡来家里小聚。一盘煮花生、一盘煮栗子、几个苹果,我们对雨话家常。

老乡说:“我们烟台苹果的味道就是特别,不过你煮的花生和栗子也很好吃,厨艺见长了啊!”

“这是我们老妈煮的。”我不无得意地说。

“现在早已过了花生和栗子的成熟期了,这煮花生是我们小时候在老家吃的带有泥土气息的美味,那可是从土里刨出来就煮的鲜花生啊!”

“是老妈把鲜花生煮好,放在冰柜里,我回去时带来了。”

“放在冰柜里冷藏?然后你从里之外带来?你父母都快岁了,这花生、这栗子他们是怎么辛苦地从地里弄回来的?”

我们霎时都沉默了,我的思绪越过细雨飞到了家乡。

一个满头白发、身体佝偻的老人,在栗子树下,用一根小木棍拨拉落到地下的栗子。有的栗子是落下来就掉出壳的,他满怀喜悦地捡起放到篮子里；有的落下来是带着外壳的,他用手扒开或者直接拿起来带回家晾晒。不小心被栗子外壳的小刺猛地扎了一下,他立刻缩回吮吸一下满是老茧的手,自言自语“老了,上不去树了”。阳光暖暖地照在那沧桑但满含微笑的脸。那是爹。

爹背着一捆带着深绿色茎叶的花生,蹒跚地走进家门,大声说:“我们的花生成熟了,快摘一些下来,煮好给咱闺女留着。”

我妈大笑:“就你跟闺女亲。”边说边拿出板凳,带上老花镜,用她那一只还看得见的眼睛,细心地挑选果实饱满的花生放到大盆里。然后弯腰从缸里舀出一瓢瓢清水,缓缓地倒入盆中,用不太灵便的双手用力搓洗,洗好后放在大铁锅里,生起灶火,不时对着灶火吹一下,妈妈满是灰土与汗水的脸在灶火中闪烁,那是爱之光生命之光。等花生煮熟了捞出晾好,放到冰柜里。放进了一份爱、一份希望。

我每次回家,看到家里的冰箱总是满满的,妈妈把平时不舍得吃的,别人送的鸡呀鱼呀做给我们吃。有的食品都能放一年,我对他们说那样费电,而且放那么久都不好吃了。野菜、农产品城里什么都可以买到,但他们说买的不如自己种的吃着放心。

回程时爸妈会把冰箱里冷藏的野菜、农产品等执意让我们带上,有时候甚至是几个妈妈做的大包子。

小小的冷柜,暖暖的爱,跨越千山万水,温暖远方漂泊的人儿。有了这一柜子的爱和温暖,什么样的人生寒冷,我不能安然度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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