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手磨　吃麦粒, 民俗采风

农谚曰：“芒种三日见麦茬。”说的是芒种节气是冬小麦成熟期，过了芒种就开始收割小麦了。

在莱州，收割小麦前后有一种生活习俗，就是把即将熟透的小麦穗子掐下来，放在两手手掌心来回揉搓，吹去麦糠，躺在掌心的麦粒子就是上好的食物了。乡人管这叫“推手磨”，也叫“推小磨”，尤其是孩子们的最爱。

童年时，麦收前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拾草，经常推手磨。那时，富裕人家的小麦品种好，水肥足，长势旺，穗子大，粒子饱满。有一种名曰“大傻麦”的品种，粒子特别大，嚼起来格外香，很实惠，吃七八个麦穗就能垫饥。但是，这种麦子的麦芒长而硬，磨起来有点扎手，需多用点力气才能把它搓碎。还有一种叫“姑子头”的品种，穗子大，没有麦芒，搓起来省事，但粒子小一些，不如大傻麦吃得过瘾。还有，不能选干黄熟透了的麦穗，这样的穗子，麦粒已经干浆了，嚼起来味道不鲜。要选择那些鲜嫩的麦穗，麦粒虽然饱满了，但还有浆汁，嚼起来才有那种清新的味道。这种麦子大都长在浇地的水道旁边，麦秸和麦穗呈黄绿色的便是。我们这帮孩子中，三丁和我年龄稍大点，每次掐麦穗都是我俩做，掐回一大把来，大家分着吃。石头家最穷，他有时吃不饱饭，所以他吃的麦穗比较多，我们都让他多吃点。吃麦粒也是一种休息，吃完了，大家兴高采烈地再分头去拾草。

麦收时，家家户户特别是有孩子的家庭，都要搓麦粒吃。有的去到自家田里，用剪刀剪一些回来；有的是在麦子运回家用铡刀铡麦子时捡出一些鲜嫩的穗子来，绑成把，在大铁锅里蒸熟，再在簸箕里推手磨，搓下麦粒，扇去麦糠，一人一碗分着吃。那蒸熟的麦粒子，没有了青性味，嚼起来甜丝丝的，香喷喷的，越嚼味道越浓，大人孩子都爱吃。我祖母70多岁了，虽然牙齿不好，但还念想着吃这种麦粒，母亲就给她在锅里再煮一下，等麦粒酥烂了盛给她吃，让她老人家也过过麦市。我和堂弟还爱吃烧麦粒，我们把麦穗放在锅底里烧一烧，然后搓下粒子来吃。这种麦粒嚼起来多了一种烤熟的香味和糊燎味，虽然吃得满嘴唇是锅灰，但我们都不在乎。

我母亲还会做一种麦粒子面。方法是把搓下来的生麦粒子放在锅里加水煮沸，再下上手擀面条煮熟。面条有时是精粉的，有时是麸面的，有时是高粱面的。这是一种夏令风味面，比普通面条多了一些麦粒的甜香味，还有嚼头，营养更丰富。吃面时，再配以咸香椿末或甜面酱，口味更好。前几天，我回老家探亲，特地约了石头老弟到田间去转了转。今年天气干旱，小麦长得差一些。连日的干热风，把麦子都逼干了。我俩寻了半天，才找到几穗嫩点的，各自推手磨，吃起了麦粒子。虽然牙口不行了，但还能嚼出童年时的那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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