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刘子山墓

程皓撰文/供图刘子山先生是民国时期著名实业家、金融家，东莱银行董事长，中国海洋大学前身、私立青岛大学的创办人之一，烟潍公路的投资修筑者，号称“青岛首富”、“刘半城”，在胶东声名显赫。今春，读贺伟先生新著《风雨半城山———刘子山传奇》，该书不仅全面展现了刘子山从掖县（今莱州）湾头村一个贫寒少年到极盛时期拥有3000万银元资本额的一代巨商的成长经历，还从一个侧面展现了近代青岛波澜壮阔的城市发展史。笔者从书中了解到，刘子山葬在苏州市吴中区东山镇华侨公墓，顿时萌发了前往谒墓的念头。

10月3日，笔者乘坐高铁到达苏州。5日上午，笔者从乐桥乘坐地铁继而换乘公交车，一路颠簸近30公里，终于到达东山镇。东山是太湖之滨的一个半岛，镇驻地高楼林立，店铺鳞次栉比，一派繁华景象。遥望远处的群山，青翠欲滴，云雾缭绕。华侨公墓有三处墓区，刘子山墓所在的是东山最高峰莫厘峰南麓华侨公墓二号墓区———莫厘峰墓园，这里是法海寺的旧址，故俗称法海公墓。

沿着东山西街入口走进去，一路小桥流水，七拐八拐，走到一个丁字胡同，在一处民房的墙根，摆放着一块小石碑，题作“金鸡岭”，右拐走到尽头，来到了一条东西向的柏油路，路边有几座新建的大宅子，再往前走就是山路了，周围全是农田、果园和村民的墓地，几乎没有什么人，寂静得有些可怕。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几百米，终于遇到一位开着农用车的村民，经他指点，笔者又向右前方走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莫厘峰墓园的大门口。

进入墓园，正对面有一座石坊，上方嵌着一块镌刻着“莫厘峰墓园”字样的石匾，下方两边有对联：朝夕相处聚东山，形影不离醉吴越。整个墓园呈西北、东南坐向，依山而建，呈三面合抱的弯月形，山腰树丛中，墓冢累累，碑石林立，不时有喳喳鸣叫的鸟雀盘旋而过，气氛十分阴森压抑。走进服务大厅，向工作人员查询刘子山墓的具体位置，得知墓在“一区九排1-5”。

来到一区后，仔细查看台阶两边石头上印着的号码。因为有些红油漆已经脱落，难以辨识，几经辗转才找到。刘子山墓在半山腰台阶左侧右起第二的位置，墓碑上镌刻着“显考刘公子山妣林太夫人妣焦太夫人之墓”的字样，立碑人是其女儿刘景勉、刘景福和刘景娴，立碑时间是1979年4月。墓碑前有三个墓穴，上面分别有一块比墓碑略小的石块覆盖。其中，刘子山的墓穴居中，元配林太夫人和继配焦太夫人的墓穴分列于两侧。刘子山的墓穴前方正中，有一座石供台。刘子山墓的两旁，分别是其长子刘少山及妻苗蕙芳合葬墓、三子刘仪泉衣冠冢。三座墓之间的空隙，种植着几棵不太粗的小柏树。

一代金融巨子刘子山一生与掖县、青岛、天津、上海等地紧密相关，为什么最终却葬在太湖之滨的苏州东山？刘子山墓的旁边为什么会有其三子的衣冠冢？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1948年10月12日，刘子山在上海逝世，享寿72岁，葬于万国公墓。东莱银行由其长子刘少山管理。全国解放后，青岛、天津、上海三地的东莱银行均实行了公私合营。1952年，天津东莱银行并入中国公私合营银行天津分行，刘少山出任副经理。上世纪60年代，刘子山墓遭到破坏，刘少山闻讯后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用两口大包袱将其父的遗骸取出，运到郊区火化，骨灰存放家中10余年。1978年刘少山去世后，家人将父子俩的骨灰运到苏州华侨公墓安葬，刘子山遂长眠于太湖之滨。刘子山一生有三子五女，但截止到1979年第二次安葬时，在世的只剩下其中的三个女儿，所以墓碑是以三位孝女的名义来立的。刘少山的墓碑则是在夫人去世后，以其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及四个孙子的名义来立的。至于刘子山的三子刘仪泉，上世纪60年代在上海投黄浦江自杀，遗体没有寻到，其遗孀便在刘子山墓的旁边为其建了一座衣冠冢。

无可讳言，刘子山早年曾短暂地贩卖过鸦片，这是应当予以谴责的，后来其本人也对鸦片的危害有了比较清醒的认识。纵观其一生，对青岛的近代化建设尤其是金融业、建筑业、教育业和慈善业所做出的贡献仍值得肯定。抗日战争时期，刘子山宁可紧缩业务，也拒不与日本人合作，保持了民族气节。解放后，刘子山的长子刘少山将刘子山生前收藏的几百种珍贵古籍捐给了北京图书馆，其中宋版《楚辞集注》影印出版后，成为周总理赠送日本首相田中角荣的特别礼物。

近闻，莱州市文广新局、莱州市博物馆正组织人员对莱州湾头村刘子山旧宅（现为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进行大修，这位从莱州乡间走出的名士并没有被故乡遗忘，这足以让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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