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与“抗日援朝”

中国历史上曾发生过三次有名的抗日援朝战争。一次发生在唐朝，另一次是明朝，再就是清朝的抗日援朝战争，也就是甲午战争。这三次战争都与登州（蓬莱）有关，尤其是后两次，登州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登州，无法绕开的历史坐标

为什么中国几次大的对日战争都要涉及到登州呢？这主要缘于登州的地理位置和社会地位。在研究中日朝三国交流史时，登州是一个无法绕开的坐标。登州，位于山东半岛最北端，濒临渤海、黄海，它“东扼岛夷，北控辽左，南通吴会，西翼燕云”，既是通往天津、辽东半岛和朝鲜的交通要道，又是海上南北漕运的必经之地，并且由于登州的特殊地理位置，使之成为拱卫京师的海防门户，历来为军事要地，地理位置无以替代。

另外，登州的社会和战略地位也非常重要。

登州作为行政区始建于621年，废止于1913年，历时1200余年。登州所在地最初设在文登，后迁至牟平，最终定址蓬莱，管辖蓬莱、黄县等几个县。明朝初年，登州的地利优势一度凸显，升州为府。《明实录》中提到设立登州府的原因时写道：“时以登、莱二州皆濒大海，为高丽、日本往来要道，非建府治，增兵卫，不足以镇之”。一直到清初，登州府辖蓬莱、黄县、福山、栖霞、招远、莱阳、文登及宁海州（牟平）共七县一州。到了清雍正年间，清廷又将登州府所辖的军事建制单位成山卫改为荣成县、大嵩卫改为海阳县，至此，登州府辖区为一州九县，相当于现在烟台和威海两个市所辖范围，为山东半岛的中坚。在军事上，清朝山东省水、路军共有三个镇（军事单位）两个水师营，三镇分别为登州镇，兖州镇和曹州镇。兖州镇下设9个营，曹州镇下设12个营，登州镇属下登州营、文登营、莱州营、宁福营（牟平、福山营）、即墨营、胶州营、青州营、寿乐营（寿光、昌乐、乐安营），负责整个山东半岛的防务。山东水师营分为登州水师营和文登水师营，全部设在登州辖区。巡防范围东至荣成的成山头，西至武定营（现滨州市地界）大沽河，北至长岛北隍城岛，南至今江苏省连云港的鹰游门，洋面达3840里，也就是整个山东半岛沿海洋面。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因战事需要，山东省水、路27营（总数不断调整）皆归登州镇统辖，至此，山东省及其沿海的防务全部由登州镇节制，登州镇军事地位达到历史顶峰。正由于登州的地理位置和社会原因，国家北部和东部一旦发生战事，无论是陆路还是海路，无论是兵源输送还是后勤供给，登州都是责无旁贷的。

登州，“抗日援朝”的大后方

明朝万历年间，在朝鲜发生了一次中国对日本的战争，登州是这个战场的大后方。明万历十年（1582），日本大封建主丰臣秀吉取得日本最高统治权，他以武力和分化利诱等手段先后平定了各地割据势力，重新统一了日本。为了扩张领土，打开中国市场，万历二十年（1596），悍然发动侵朝战争。朝鲜国王向明政府频频告急，请求出兵援助。朝鲜当时为明属国，又与辽东相邻，与山东半岛隔海相望，可谓唇亡齿寒。因此，明廷遂作出了出兵援朝的战略决策，拉开了“抗日援朝“的序幕。当时，明廷出兵20余万，战船数百艘开赴朝鲜。由于北方陆路运输常遭日军破坏，故大多数粮草及军用物资要通过水路运抵朝鲜，登州和莱州沿海便成为援朝物资的主要集散地。万历二十五年(1597)正月，朝廷准备从辽东征集米豆10万石运至朝鲜。由于朝鲜北面崇山峻岭，道路难行。为此，朝廷决定将天津、登州、莱州和江苏淮安等沿海港口作为军粮运输口岸。据不完全统计，朝廷每年自登州口岸运往朝鲜的军粮达70万石。登州府当时所辖蓬莱、黄县、福山、栖霞、招远、莱阳、文登、宁海州（今牟平）涵盖山东半岛整个北部地区，是抗日援朝的后勤基地，担负着兵源、种粮、中转粮草物资和海上运输的重要任务。从南方各省调集的援军和物资，通过蓬莱的天桥口，黄县的黄河营，福山的八角口，莱阳的行村寨或金家口，宁海（即今牟平）的养马岛或龙门港，文登的长会口或望海口，最后全部汇集于登州的庙岛，然后自庙岛抵达旅顺口，再由此北上。为此，明廷特别强化登州的海防。在登州府设立海运道，万历二十一年（1593），援朝吃紧，明政府调集南北水陆官兵侧重山东半岛，在要隘登州设副总兵，二十四年（1596）又改设总兵，进一步加强了登州在山东半岛海防和运输上的地位和作用。缘于地理位置，登州也是粮食生产的重要基地。为便于屯田，登州营分为中、后两营。中营屯种长山岛，后营屯种登州沿海荒地。登州府所辖各县州也担负起种粮外运的特殊任务。蓬莱和莱州市旧城改造前随处可见的磨盘和磨盘铺就的街道，即是当年登莱两地大规模加工粮食支援朝鲜战争的历史见证。明万历年间的援朝战争前后持续了7年之久，朝廷先后出兵20余万人，与朝鲜配合歼灭日军大量有生力量。例如，在万历二十六年（1598）的朝鲜露梁海大海战中，与朝鲜水师协同作战，一举击沉日军船只近200艘，使上万日军葬身海底。可以说，“抗日援朝”战争的胜利，登州和莱州人民功不可没。

登州，甲午海战的前沿

如果说明朝那次“抗日援朝”战争登州是大后方的话，那么，清朝的甲午战争，登州则是前沿阵地。1894年，也就是大清光绪二十年，朝鲜爆发东学党起义，朝鲜政府军节节败退，被迫向清政府乞援。于是大清政府出兵属国朝鲜，日本也同时出兵。东学党起义失败后，日本在朝鲜拒不撤兵，并寻找借口侵犯中国，于是爆发了甲午战争。中日甲午战争的整个过程包括三个阶段，也可说三大战役或三个战场。分别是黄海战役，辽东半岛战役和山东半岛战役。最后一个阶段，是发生在山东半岛威海的威海卫之战，也是北洋舰队对日的最后一战，整个战役发生在登州府所辖地区。1895年1月18日拂晓，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官海军少将鲛岛员规亲率“吉野”、“秋津洲”、“浪速”3艘巡洋舰自大连湾开往登州沿海，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佯攻登州，用意威海卫。日舰下午到达蓬莱海面。日舰以15公分大炮向田横山炮台及城内发炮轰击，登州“城墙轰裂约200码，随后击人之弹共25颗，毁华屋9间，死者1人”。日舰在大约半小时的时间里不断炮击，市民们惊慌失措，东奔西跑，许多人沿海岸向芝罘（今烟台）方向逃去。傍晚时分，日舰驶至长岛的鼍矶岛(今砣矶岛)停泊。1月19日下午，日舰再次炮击登州。蓬莱阁下的清军炮台开炮还击，但没有击中，炮弹落在“吉野”号旁边，激起一个水柱。“吉野”受此一惊，停止炮击，急回转舰身，率领全队东驶。1月24日，日本的“天龙”、“海门”二舰驶至登州近海，向城内开炮，城内清军还击后便向东驶去。28日，二舰再次驶至登州近海并开炮，与当地清军相持了一天才离开。在甲午战争期间，大清的军队并不是被动应战，处处挨打的。战争前后，清廷动用了大量的兵力，对登州沿海和山东半岛进行了全方位的布控和有效的防范。战争爆发后，以登州、烟台和威海为主的山东半岛的总兵力达到60营，共约3万人，比原有的兵力增加了一倍多。然而，山东半岛战役同黄海战役一样以失败而告终。蓬莱所付出的代价和清廷在登州及山东半岛各地的良苦布防，最终也没有挽回威海卫失陷，北洋海军全军覆没的结局。如今，甲午战争过去120多年了，炮声和硝烟也早已不见了，但是，丹崖山上那块被日军炮弹击伤了的、刻有“海不扬波”四个大字的碑石，却赫然嵌在蓬莱阁的后壁墙上，每天在向游人讲述着那段心酸的故事。当年，山东巡抚浑布来到蓬莱，挥笔写下了“海不扬波”四个大字，表达了他那“万里海疆风平浪静”的愿望。然而，历史证明，没有强大的国力，“海不扬波”只能是一个梦想。蔡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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