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以后,娟子走在烟台新安街
上。初夏的余晖仍在热情洋溢地拥抱着
她,她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和惬意。前些日子,姑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据说,小伙子无论长相还是品相都蛮不错,只等择机相亲了。
正沉浸在无限遐想中,猛觉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刚回过神来,就见撞她的人已走出四五米远,并从身上掉下一个包来。她紧走几步捡起包,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百元钞。“先生,您的钱包。”她毫不犹豫地喊住撞她的人。男人转过身,接过钱包,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谢谢,谢谢。”从里面随意扯出十多张,“作为报答,您一定要收下。”娟子嫣然一笑:“我如果收下,刚才有必要还给你吗?”她现在看清了,站在眼前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一个让年轻姑娘脸红心跳的小伙子。小伙子收起钱包,满意地点点头:“那好吧,下次见面请你吃肯德基。”
人海茫茫,下次如何还能再见?娟子觉得小伙子说话有点怪。
可是,三天以后,他俩就真的吃上了肯德基。原来,小伙子就是姑妈给娟子介绍的对象。他叫卫强。
卫强这些日子一直兴高采烈。女朋
友长相姣好,且拾金不昧,贤妻若此,夫
复何求?他开着一家小规模的废品收购站,每天除了和各种各样的废铜烂铁打交道,也和各种各样卖废品的人打交道。
这天傍晚,他刚要关门下班,来了一位卖废铁的女人,她的废铁和其他人卖的废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特别的是她这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年轻漂亮、气质高雅的女人。卫强非常不明白,这样高贵的女人,为什么会为几十斤废铁到这低贱的地方来。然而,这种不明白只能装在心里,不能问在当面,他要做的,就是赶快把废铁的钱付给人家。
漂亮女人接了钱,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有点累,在这儿坐会儿可以吗?”没等说可以,她其实已经可以了。坐在凳子上,她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扇,一手扯着前衣领,一手往里扇风。那衣领本来就开的很低,用手一扯,胸前越发露出白花花一片,随便一瞥,便让人热血沸腾。热血沸腾中,卫强却能把握自己,他别过脸去,说:“走吧走吧,天不早了。”“天不早怕什么?我还想让大哥您给扇一扇呢。”漂亮女人说着,身子也靠了上来。卫强身上一软,脑袋愈加发热,他生怕这样下去自己缺乏柳下惠的定力,猛一用力,把漂亮女人推出门外。
卫强和娟子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他们都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
婚后的日子是幸福的,也是美满的。可是,三年以后,幸福不再,美满不存。她生了孩子后下岗了,他的生意也非常糟糕。他们过上了窘迫的日子。
这天,卫强正在家中为无钱买米而愁眉不展,娟子回来了。她进门后就神神秘秘地关紧所有门窗,那样子就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会随任何一点缝隙钻出去一样。卫强正诧异着,娟子已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挎包,里面装着3万块钱。“哪来的?”“路上捡的。”“既然是捡的,为什么不等着还给失主。要知道,丢钱的人现在该是多么地……”
娟子赶紧扑上去捂住男人的嘴,又紧张地四下看了一圈,尽管屋子里除了他俩只有一个根本听不懂话的吃奶孩子。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了婚后的第一次吵架。卫强说,我们不能做昧良心的事,这钱一定要还给丢钱的人。当初,你不是能经得起考验,做到拾金不昧吗……娟子说,当初只是一时的考验,而现在是长期生活的折磨。知道吗,我们连买奶粉的钱也拿不出,你想让孩子饿死吗……
争论的结果以娟子的胜利告终。3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他们不仅可以买来油盐柴米,还可以买来名牌奶粉,就连卫强的生意,也因有了流动资金而红火起来。
卫强的生意越来越大,效益也越来越好。不久,他们买上了轿车,又不久,他们住进了别墅。总之,他们过上了别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可是,娟子越来越觉得这幸福的生活并不幸福。卫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且常常是彻夜不归。问他,就说,生意上的事,忙。
忙,就成了卫强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个字,再后来,连说忙的时间也很少了,常常是一个周都见不到人。
娟子渐渐有了一种危险的预感,于是,她对男人实行了跟踪与调查。结果,危险的预感成为现实。“为什么背叛我?”“没有经得起诱惑。”“为什么会这样。当初……当初你是经得起考验的。”“当初?”他一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说过,当初只是一时的考验。现在环境变了,整天有美女投怀送抱,神仙也会萌动凡心的。”
“今后能改吗?”
“改,当然要改。我不想失去你。”
娟子原谅了男人,两个人和好如初。然而过了不久,卫强又旧病复发。
娟子伤心极了。她想到了死,又舍不得孩子;她想到了离婚,正好便宜了那妖精。何况,两个人的感情并无破裂呀……
娟子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了,哭了三天,想了三天。
三天以后,卫强被警察带走了。他牵扯偷税漏税、违法收购等多项罪名,违法的时间、数额等等确之凿凿,一看,就知道是知情人举报的。
三年后,卫强出狱,接他的是娟子。“为什么要告发我?”“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所以要给你改变一下环境。”他俩又走在烟台新安街上。当走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娟子忍不住问:“那次见面,你的钱包掉的也太巧了吧?”他笑着点点头:“是的。是我故意的。不过,我在废品站的那次艳遇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她也笑着点点头:“是我安排的。那是我的一个闺蜜。”两个人都陷于沉默。又走了一会儿,娟子感叹道:“当初,我们两个都能经得起对方的考验,却没有经得起生活和环境的考验。你说,我们究竟是属于强者,还是弱者呢?”卫强毫不犹豫地说:“强者。归根结底我们属于强者。你想,当生活窘迫时,我们能改变生活;当环境恶化时,我们能改变环境,这不正是强者所为吗?当然,强者也有柔弱的一面。”
娟子点点头,然后,他们深情地对望了一眼,相互挽起了胳膊。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在今后的生活中,肯定还有很多的波折和考验,但是,他们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
莱州市史志办王永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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