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手剪乾坤

YMG全媒体记者 刘晋 摄影报道

剪纸，素来是民俗文化中绚丽的一个章节，而烟台剪纸更是有着较高的艺术研究价值。在全国各大剪纸流派中，烟台剪纸以画面精美，线条流畅而著称。从春节守岁、新婚洞房的窗花剪纸到服饰刺绣底样剪纸，有图必有意，有意必吉祥。

有着千余年历史的剪纸，在烟台拥有大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他们或破旧立新，或坚持老样制作，或醉心收藏研究，剪出来的纸“美”得让人陶醉。

烟台剪纸，传承久远

在省级非遗传承人李强眼中，剪纸不仅能展示美术的基本功，更能展现出鲜明的特点，从不同剪纸图案、手法中，能够判断出剪纸的用途和地域。剪纸，始终伴随着李强。在李强小时候，剪纸是很普遍的，60%的人能剪得很好，而他的奶奶就是其中佼佼者。从看到剪，再到学，李强用了整整25年。

他告诉记者，从全国看，现存历史上收录最早的剪纸是南北朝时期的，大约有1500年的历史。剪纸这两个字最早出现在杜甫的《彭衙行》里：“暖汤濯我足，剪纸招我魂。”烟台地区有记载的剪纸，最早应该是万历年间的《莱阳县志》，但是残本。相对完整的记载是清顺治的《招远县志·除日》。据推测，烟台剪纸应该始于元代之前，因为到了元代，剪纸技艺就已经成熟了。

越研究，李强越觉得剪纸中的奥秘无穷，越有点考古的意思。“证明剪纸所属的朝代，就是一种考古。比如麒麟，明代是卧着的，到了清代之后才站起来。再如南音（中国古老乐种），从历史文献记载看，南音在山东到了明中期就没有了，但福山一带流传着南音演奏的窗花，这就能充分断定是明朝早期的东西。明朝的窗花跟瓷器一样，给人以粗犷的感觉，不细腻，胶东的风格是在清乾隆之后才形成的。”

如今，李强手中有二十多万种剪纸样式，据他调查研究，烟台剪纸的种类约有三十多万种，其中有单色、多色剪纸，还有染色、填充色及光勾墨线。不同地方采用的手法也不同。再就是题材，什么节日剪什么样式，都是有讲究的。

烟台剪纸，百花盛开

在烟台，市级以上的烟台剪纸非遗传承人多达21人，剪纸艺人更多。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栾淑娟。对于烟台剪纸的发展，今年65岁的栾淑娟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可以说，现在烟台剪纸的发展已经呈现百花齐放的局面。这对剪纸的传承和发展，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

出生于剪纸世家的栾淑娟，自幼酷爱剪纸，深得祖母与母亲真传，悟性极高。几十年的剪纸生涯使她练就了一身本领，可以不用画稿、不用眼看，瞬间即成作品。花鸟虫鱼、十二生肖、戏剧人物、卡通人物等形象信手拈来，令人叹服。

不凡的艺术在于平凡的坚守，栾淑娟坚持剪纸五十多年，她用汇滴成海的积累，展现出一个民间艺人的匠心情怀。

以前，胶东每当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贴窗花。栾淑娟和家人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晚上在家点着火油灯剪纸，攒到过年时，骑车60多里到集上去卖。为了多挣些钱，栾淑娟认真地剪裁着每一张纸，在集市上，她的剪纸一摆出来，就让人抢购一空。随着生活习惯的改变，贴窗花的越来越少，可栾淑娟对剪纸的热爱却越来越深，她每天坚持剪纸，不断精益求精，在她眼里这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人生的喜怒哀乐都可以通过剪纸表达。

栾淑娟的剪纸内容饱满，犹如一幅画作，却比画作入木三分，能达到这种境界，源于其年复一年、守正创新的积累。栾淑娟的奶奶留下近百幅明清时期的剪纸底样，成了栾淑娟研究学习的重要素材，她没事就反复琢磨，推敲先人技法，不断总结创新，逐步形成了独树一帜的剪裁风格。她的作品精致美妙，或细若游丝、或气势磅礴，刻画的人物、景象往往不需描摹，仅凭想象便能信手拈来。最让业界称绝的要数栾淑娟的剪纸打毛功夫，她能闭眼在1厘米长的纸上均匀地打出30根细毛，那若断若连的线条和细如蚊足的毛刺，让人感到一种凡人难以达到的绝妙。

为宣传烟台剪纸，十多年来，她先后远赴美国、法国、日本、加拿大、德国、荷兰等11个国家和地区，展览展示剪纸文化。每到一处她都不辞辛苦，亲手给观众演示剪纸。在法国“第109届巴黎手工博览会”上，栾淑娟让观众写下名字，现场用剪刀剪出，精美的设计、娴熟的刀法，折服了众多外国人。

在栾淑娟的宣传带动下，剪纸艺术的影响越来越大，慕名求学的人也越来越多。在她眼里最欣慰的莫过于有更多人把烟台剪纸这项非遗技艺继承起来、传承下去。

“烟台的剪纸传承人们各有特色，他们用自己的努力，传承着这门古老技艺，也正是有了传承人们的坚守，烟台剪纸才能在全国标名挂姓，甚至走出国门。”她说。

烟台剪纸，守正创新

烟台剪纸，现在发展红火，受人关注，归纳原因，那就是四个字——守正创新。

守正，守住的是剪纸的精湛技艺。栾淑娟能在一厘米的纸上剪出近30根毛毛，而已经去世的妹妹栾淑荣剪得更多，可以剪到30根以上。这些技艺的延续，正是守正的体现。她告诉记者，烟台剪纸，虽然每个人的风格不同，但共同点还是有的，就是手法细腻，线条流畅。

创新，则是让烟台剪纸长盛不衰的“命门”。只有不断创新，才能不断提高，让更多人接受。

《木兰诗》中有这样几句话：“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这里面的“花黄”是古代流行的一种女性额饰，是把黄金色的纸剪成各式装饰图样，贴在额间，可以说是剪纸的一种衍生。烟台剪纸市级传承人梁巧艳因此受到启发，提出将剪纸穿在身上的新观点，刚开始受到很多同行的议论，但后来，这种形式越来越得到大众的认可。

如今的烟台剪纸，早已不拘泥于贴在窗户、柜子上，更多的是成为一种工艺品、艺术品。以梁巧艳为代表的新一代剪纸传承人，通过灵活的头脑和与时俱进的工作态度，将剪纸融入生活的不同层面，既有手提包、灯罩，还有一些类似贴画的“磁力贴”，甚至出现了立体剪纸。这些创新，不仅延续了剪纸的寓意和符号，也传承着剪纸的技艺。

“剪纸本身是美化生活的，把剪纸穿到衣服上，服务于生活，其价值会发挥得更大。”梁巧艳说。

绵延千年，守正创新，烟台剪纸坚守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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