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莱阳乡师点燃星火

孙桂廷

烟台故事

说起鲁东大学的办学史，可以溯源到90年前的“山东省立第二乡村师范学校”。1930年前后，在当时的山东省政府教育厅厅长何思源的倡导下，省立第一和第二乡村师范学校分别在济南和莱阳建立，人们习惯称谓的“莱阳乡师”由此应运而生。

在莱阳乡师的校友回忆录里，不管这些学子后来成为教授学者还是将军英豪，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去追怀那位“共产主义老师王衷一”。

资历最早的党员

1900年出生在山东沾化的王衷一，就读于“五四运动”时期的北大，后赴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返回祖国后，他曾在北大担任讲师。1931年，王衷一在北大讲坛上讲苏俄革命和《唯物主义与教育》，北平的军警视之为“赤化宣传”并要缉拿他。很快，他被时任莱阳乡师校长的董凤宸从北京聘来担任教务主任。

1927年4月，李大钊等著名共产党人在腥风血雨中被绞杀。同年5月，王衷一毅然决然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莱阳乡师是资历最早的党员。

当时我党已经建立了以第一级学生姜宗泰为书记的党支部，并在中共胶东特委第一任书记张静源同志的直接领导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活动。王衷一作为莱阳乡师校方领导，始终不忘一个共产党员的初心和使命，成为了学生追求进步、献身家国的保护者和领路人。

点燃星星之火

王衷一这样回忆道：“1931年至1936年，我在莱阳乡师任教务主任，在党的影响下和时代潮流的推动下，团结了一批进步师生，把莱阳乡师办成了一个颇有影响的学校。鉴于当时特殊的历史条件，富有爱国主义和民族自尊感的师生们，利用莱阳乡师这个教育阵地，宣传马列主义和我党的抗日方针，开展抗日救亡活动，对胶东一带的抗日工作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并培养了一批有成就的人才……”

担任教务主任的同时，王衷一还兼授两门课——“中国农村经济”和“教育心理学”。尽管莱阳乡师是国民政府创办的正规学校，对课程的设置及教学内容有着严格的要求，但王衷一还是无所畏惧地将马克思主义学说和苏联革命的经验融入了授课中。他还在讲课时充实进一些中央苏区红军反围剿等内容，在“润物细无声”中对学生进行潜移默化的革命教育。

“社会科学概论”和“中国农村经济”两门课，是王衷一倡导下的增设课，当时他已经翻译了《苏联革命新建设》和《政治经济学》两本书，给这些课程提供了有益的理论与实践支撑。

在他的倡导下，图书馆和阅览室购置了大量全国进步书报，引导学生接受先进思想。他提倡学术讨论，鼓励采取“办墙报、成立读书会”等形式，宣传抗日，谴责当局卖国行径。当其爱人王苹寄来了一份具有特别信息的报纸，他立即送往图书馆要求张贴。

有学生这样回忆道：“记得1935年秋冬之间，王衷一老师从报纸的邮寄中发现我党发表的有名的‘八一宣言’，他马上用红笔标出，叫人张贴在图书馆的明显地方，立即引起广大学生的观看，给了我们很大的希望和鼓舞。”

在地下党特别活跃的时期，校园里唱响了由王衷一从苏联带来的《国际歌》和《马赛曲》，还有《义勇军进行曲》《毕业歌》《大陆歌》《码头工人歌》《劳动歌》等。地下党支部建立后，他们在校内很快发展了二十多名党员，还在社会上参加实际斗争，譬如在最先成立抗日组织的基础上，分别派学生到烟台、文登等地发动建立扩大组织。又如，当1936年10月19日鲁迅先生逝世后，王衷一果断决定召开全校纪念大会。

莱阳乡师的“赤潮”，尽管后来遭到了国民党政府的镇压，但喷溅出的星火燎原，加速了胶东人民革命的前进步伐。

他是有“来头”的

或许有人会问，王衷一不仅利用其合法身份敢于出面保护进步师生，而且竟然半公开介绍中国和苏俄革命，甚至敢堂而皇之地讲授共产主义，地方当局怎么就能容忍他在莱阳乡师工作了五年之久呢？

原来，他是有“来头”的。1924年12月，孙中山先生在天津接见了王尽美和王衷一等四人，并授予他们每个人以委任状。这张盖有孙文之印的委任状无疑就是“护身符”。参与此类的高端活动，使王衷一有机会认识了国民党里的一些高层人物。而且他的老同学，有一部分人还在国民政府里身居要职，如当时蒋介石的侍从秘书高晶斋就是王衷一的要好同学，经常从南京写信给王衷一，所以外界议论他是“通天”的，也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亮剑。

曾经，有一位刚到任的教师叫张光吾，他在给学生演讲中攻击列宁主义，被王衷一联合进步师生步步紧逼，很快被赶出了学校。也曾经，经国民党南京政府官员介绍，派来一位训育主任董羲亭，对学生实行思想控制。开始他思想很顽固，但又不敢公开反对王衷一，后来在王衷一的说服教育下，思想发生嬗变，不但倾向进步，还倒过来支持学生们的抗日救亡运动。1936年末，国民党派军警到莱阳乡师实施镇压，首先逮捕了训育主任董羲亭等一部分师生，混乱中，使王衷一有时间出逃并隐于地下。

1948年9月下旬，我军攻克了济南，旋即成立了山东省人民政府，其第一任教育厅厅长的名字，叫做王哲，后来他升任副省长。这位王哲，就是当年莱阳乡师的教务主任——王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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