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在雪地上（外一首）

□张黎明

呼兰河的脚印儿

跟着雪白雪白的树挂

晶莹莹地落在萧红故居的院落里

老驴、老马之间的啃痒痒

麻雀和麻雀之间的窃窃私语

老榆树枝头、磨盘上、西厢房

常常听到王阿嫂、马伯乐和爷爷的

一声不迭一声的咳嗽

小日子舒服、顺当、吉祥

一场小雪或一场大雪

才能知道你来过

雪地上的一把小伞花像极了一个“个”字

趴在窗台上，一个淘气的小女孩，一个小手指

一狠心，把窗户纸捅破

窗台上的麻雀，依然是麻雀

有点阳光或阳光暗淡

麻雀蹦跳着在院子、园子里低飞、低落

有时候落在小雪人的肩上

不远处，卖火柴的女孩

喊疼了冬天，麻雀雪地上打个滚儿

福字倒贴着、赶集的人群

路过一片涝洼塘、苇子沟

乡下人就这样走出碾坊、磨坊

过年了……

雪地上，一片叶子

不再高高在上

叶落归根，身子底下一片洁白

就像爷爷和奶奶这一生

走了，也是在一个冬天

走时扔下儿女、孙男娣女

两手空空

昨天是在春天里

走过来的，像他们闯关东时

从莱阳万第起步

黄县往北闯海再往北闯沈阳

再往北闯法库和调兵山

又过了两个开春，缓缓劲儿

才闯西麻山和虎林

雪地上的一片叶子

薄薄的，也像爷爷和奶奶

命硬、命苦

不如路边的一棵老苍子、一把车前子

赖嘟嘟地挂在羊身上

来年五月，还能卖一把剪子的钱

雪地上，落下来不单单是归根

爷爷曾说，就这一把黑土压脸就够了

奶奶说，老头子“你先走吧”

到那边等着我

我去了就像这一片叶子

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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