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杖山的宝藏 乡村记忆

李德武担杖山，位于海阳市区北部。它有东西两个饱满的圆顶，远看上去，像丰腴的双乳，是市区内不可多得的美景。担杖山，不仅有诱人的丰姿，而且盛载了太多的记忆。

上世纪70年代前半叶，我上小学。大集体时代，物资贫乏，农民缺吃少烧。小学生们也有做不完的家务，集体劳动也特别多。那时，我们经常进出担杖山。秋冬季节，是去拾松毛（干松针），数九寒天则经常去砸“巴瘩”（音，松树砍过后留下的矮桩，冬天冻过后易砸）；春末夏初，一般是去砍山枣棘子。这些都是为了解决烧的。三伏天，我们也经常到山里去，都是在雨后，去捡蘑菇、铰松狗蛹等。这些都是改善吃的。赶上农忙，我们还常随劳力到山下农田，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儿。学校也经常组织我们上山，挖药材、捉松毛虫、撸树叶，勤工俭学。山上多的是小动物。有一次，我拾松毛时，一个软绵、温热的东西扎了我的手，吓了我一大跳。接着，一个圆滚滚、裹着枯草叶和松毛的团状物，滚落了出来。我呆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那原来是只刺猬。

一年四季，一趟一趟地进出担杖山，记忆里印象很深的几件事，都发生在这里。一次是去捉松毛虫，我们一行几个同学，挨棵松树转悠着。在一开过石的石清（石矿）窝边，我们看到了一幕奇观：一条蛇一半身子钻进了碎石块里，一半露在外面，有擀面杖那么粗。一个同学不由分说，上前就挽起了蛇的尾巴，另一手则抓住蛇身，像拔河一样，用力往外挣。但，直到把蛇都挣裂、挣断了，也没有把它挣出来。当时我以为他是故意在我们面前逞能、装胆大，长大后才知道，人家确实天生胆大。

担杖山西有条河，涨水季节，河水很深，一次，有个妇女溺水了。当时有很多人下水踩捞，但谁也没有踩到。还是我这个胆大的同学，那天恰巧遇到了，他没有丝毫的胆怯和犹疑，当即就从河西凹岸来了一个凌空鱼跃，一头就扎到了水底。一会儿钻出来，抖落着满头的水花，告诉大家说，溺水人就在他踩水的脚下。当时我打心里服了他的胆量。因为他起跳的地方，是个很高很峭的悬崖。成年后，他从事建筑业。据说，工地上谁都服他高空作业的本领。

还有一次，是学校组织我们到山里挖药材。前面的一拨人已经过去，我和另外一个同学落在后面。突然，在我右前方的这名同学，情急一声高喊：“兔子！”等我瞬时回过神来，只见他一手拿着镢头，一手提着一只已经毙命的兔子。那只兔子原本蹲在小松树坑里，前面的同学从它头顶迈过却没发现。而这个同学，不仅发现了，而且眼明手快地捕获了它。我服了这同学的手眼协调能力和快速反应能力。长大后，他当了兵。据说在部队，无论是射击，还是驾驶，这些需要手眼协调的技术，他都很了得。村里有位劳力，也特别有意思。一天，我们跟大人来山下劳动，就在大家用心干活时，听到“轰”地一声枪响。我惊了一下，而大人们却跟没事一样，只是向枪响处的山腰望了望。有人还说：“这家伙又捡货了！”队长前后左右地睃了几眼，才意识到，不知啥时溜掉一人。溜掉的人，大家都说他“兔子眼”———他站在山下，东西南北地眺望一下，便能感知到，哪里蹲着兔子、藏着野鸡什么的。一起下地，他经常以解手为名，默不作声地就溜了。其实他是回家拿枪。生产队时，太多的人家，除了春节能吃到肉，平时基本连肉星都不见。而他却凭着一双“兔眼”，家里经常能吃到野味。长期的捕猎经验，使得他太熟悉兔子、野鸡的活动规律了。常人看山，可能是粗枝大叶一眼带过；而他则会目标明确地去搜寻，并根据种种迹象判明，兔子、野鸡可能在哪里呆着。所以，人需要天赋，更需要实践。

现今的担杖山，早已开辟成海阳市区内公园了。一早一晚，市民往来熙熙。不知还有谁像我一样，在这里珍藏着童年的记忆。那是我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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