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意更切

“青线线那个兰线线，兰个盈盈的彩……一十三省的女儿哟，数上那个兰花花好”……

似乎从记事起，我就依稀记得这个曲儿，记得那个与毛主席和延安有瓜葛的陕北的故事；多少年之后，这个调调一直徜徉在脑际，那是因为我们的视听记忆中经常回响起这一方养育了中国革命的水土和至今仍然坚守其中的人们。而眼下，2010年10月，北京保利剧院上演的大型陕北信天游歌舞剧《兰花花》（以下简称《兰》剧），又一次让我领略了感天动地的不朽情歌，那勾魂夺魄的吼声和癫狂痴迷的鼓舞，让我的每一个关节和细胞战栗，我用心吸吮着，用神索骥着……这一次，我似乎真正感受了“兰花花”的民间跨越、生死恋的人生“母题”，似乎领悟了“想亲亲”的真实激动、“闹革命”的真正启迪……

歌舞演故事

歌舞演故事，是中国的戏剧传统。它不仅铺陈了戏曲的古今一体，更启迪了舞剧的“前世今生”。熟知中国艺术历程者皆知戏曲艺术的“转折”地位，其前之“歌舞戏”，其后之“歌、舞、戏”，都与“舞戏”、“戏舞”的传统文化选择机制和历史演变相关。舞久了便戏，戏久了便舞，

时舞时戏，甚至“舞戏整合”，歌舞戏三位一体而“乐”之，这就是中国人“一以贯之”的艺术思维。有惯性，更有个性；有审美，更有思维。《兰》剧便如是也。由此观点生发开来，我们的品评就有了随后的视角：揣度创意，不难发现，《兰》剧之体裁选择颇费心机。一则，主创者多舞剧班底，阵容强大但侧重舞蹈实力，且“兰花花”赤情故事适宜舞剧表述；另一则，“信天游”乃“兰花花”故事之“文化基础”，没有歌的“托举”，故事和人似乎缺了一股劲儿，达成“酣畅淋漓”，似总有毫末之距。有鉴于此，不如“合二为一”促成“好事”，戏因此得以完整。忖度呈现，同样可见，《兰》剧之结构独具匠心。场次间以歌点题，穿针引线、贯通叙事、凸现内心；主体部分舞蹈“占位思考”，塑造人物、刻画性格、铺排情节。总之，歌先舞后和相得益彰的关系，总能让故事、人物和情感趋向

高潮，让“歌舞剧”的界定和良好的艺术感觉形成“共识”，“戏”不仅自然成立，而且会显出光彩。

歌舞以喧情

常言道：舞蹈是“长于抒情，拙于叙事”的艺术，是情感至烈时的最佳表达方式。但，无数艺术实践表明，舞蹈（尤其是舞剧）的叙事功能绝不输给其他艺术形式，只是叙事角度、侧重点和方法不同，所“叙”之“事”非语言类之焦点，而是肢体构造的语言形态产生的情节、情境、形象、人物和性格。值得注意（也是舞剧叙事的奥妙）的是，舞剧的叙事是以“喧情”的方式实现的。换言之，当舞剧的结构、人物、故事有了一个完整框架，各部分的关系清晰、晓畅之后，舞蹈的喧情就转化成了实际的“叙事”。通俗地说，亦即舞编得好，演员跳得好，戏剧的艺术气质才能凸现，舞剧的品质才会上乘。而

歌舞剧，虽然性质有很大区别，但就《兰》剧而言，它更多地增加了表意与审美的成分与力度，这只会给作品增光添彩。相对而言，因为有了舞蹈创编的合理流畅度，有了激情澎湃的肢体语言表述，有了人物形象的适度夸张与情感浓度的恰当把握，《兰》剧逐渐显现出艺术品的回肠荡气与审美感觉中灵动、飘逸，也让人可以真实感受到了作品超越表象的味道与格调。顺便说一句，主演刘福洋与殷硕的出色表现，为《兰》剧的成功增加了不少色彩。尤其刘福洋，这次终于有了一个更加贴近舞剧感觉的人物塑造，可喜可贺！

歌舞以明志

志丹县是个小县，但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志丹又是个大概念！70年前，它养育了中国革命，70年后，它警醒着享受革命果实的后

人。小县城是现代中国的历史焦点，当代中国的历史上，它同样焕发着火一样的光焰。而今，《兰》剧等一系列艺术创作的蓬勃，又将为它平添新绿！古人讲“君子三立”（立功、立德、立言）乃人生之至境，《兰》剧的出现，无疑具备了这样的功能。可以进一步说的是，“兰花花”这个跨越时空的衷情挚爱，在历史的坐标中闪烁着永恒的人性光彩，现实语境下，它的执著、坚定、超越生死和无私的伟大同样振聋发聩，具有感召人心的力量。在此意义上，《兰》剧分明是一部史诗性的“励志”剧，带有鲜明的文化旨向性。而《兰》剧艺术追求上的大方、热烈、，形象塑造的质朴、率真，情感表现的大胆、纯净，艺术手段的简捷、明朗，审美意境的崇高、彻骨，都为这清晰、完备的“明志”过程做了上佳烘托，有形的形式与无形的观念之间的完好结合，自然会呈现一个相对完美的艺术形态。这一点，《兰》剧无疑做到了，而且有了相当程度的精神升华，令人钦羡，值得赞叹！

总体观之，《兰》剧是一部品相极佳的史诗剧作，志丹县能有如此气魄推出此剧，足见其眼光和见识，更见其心志与追求。

感谢那些记住革命的人们！C⑧

——大型陕北信天游歌舞剧《兰花花》臆语

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所长罗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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