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yle/base.css" /> /style/article/info.css" />
瓦村河李娓娓故居全景
李娓娓故居
李娓娓住过的窑洞
后人所作李娓娓画像
李娓娓诗词李疆丞手抄本复印件
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出身书香门第,通史书,工诗学,十几岁便写下大量诗作,年轻时在省城的诗社里赛诗,每试夺冠,无出其右者;
她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女子,“我虽一女子,恨无三尺剑”,“木兰是女无人识,愧我虚生亦可嗟”,这是何等抱负!她缠绵悱恻、哀婉凄清,也金刚怒目、义正辞严;
但她终究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青年丧夫,老来丧子,在她活着的九十载光阴里,经历了中国一步步沦为半殖民地的黑暗时代,一生流离凄苦,唯以诗词化解愁绪,寄托情怀。
我们知道千古第一女词人是李清照,但她不是李清照,她是李娓娓,一个鲜为人知的陕北女诗人。
“家住三台杨柳村,一弯流水抱柴门。浣衣石上愁春去,野草斜阳欲断魂。”
“三尺青光一腔血,不知谁是有心人?”
“春何长,恨何长”“惹恨伤春对夕阳,空庭落海棠”。
手捧一本《李娓娓诗词》,在诗人李娓娓故去的一百多年后,我第一次读她的诗词。
其实对我来说,李娓娓是个陌生的名字。大约,很多人都和我一样。
一个月前,李娓娓故居在延川县杨家圪坮镇瓦村河宣布对外开放时,因为贴着“陕北李易安”的标签,许多人不明就里,心生疑问:李娓娓难道是李清照?
自然不是。她是土生土长的陕北女诗人,尽管生前似乎也有人把她与李清照相提并论,但她并不想活在李清照的光影里,一首《和锡九三兄京华见寄原韵》回复得决绝:数行芜语君须记,不是词人李易安。
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出身书香门第,通史书,工诗学,十几岁便写下大量诗作,年轻时在省城的诗社里赛诗,每试夺冠,无出其右者;
她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女子,“我虽一女子,恨无三尺剑”,“木兰是女无人识,愧我虚生亦可嗟”,这是何等抱负!她缠绵悱恻、哀婉凄清,也金刚怒目、义正辞严;
但她终究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青年丧夫,老来丧子,在她活着的九十载光阴里,经历了中国一步步沦为半殖民地的黑暗时代,一生流离凄苦,唯以诗词化解愁绪,寄托情怀。虽有大量诗作遗世,但大多散落民间,知者甚少。
有人说,她的诗笔清健,雄厚风雅,无陈腐气,有唐人之风;也有人说,读她的诗像是读一部由兴盛到衰落的自传、家传,也像读一部内忧外患酿成的中国近代史。
专业的评判就交给研究者吧,今天,我只想通过诗词,聆听她的吟咏、她的感叹,体味她的心绪、她的情怀,以期最大程度地靠近她的生活。
一
李娓娓,字心兰,约1828年生于延川县孝和里(今马家河乡)李家塬。曾祖李蕊是当地有名的儒医,祖父李步瀛是清朝举人,父亲李宗沆是科举进士,官至广东督粮道、兵备道,盐运使,钦赐头品顶带,赐光禄大夫。
李娓娓自幼天资聪颖,读经学史,颇为用功,又得工诗善文的大哥李应燉指点,闺阁之中便创作了大量咏物言志的清新诗词。从“兴来学读古人诗”到“金针不绣写新诗”,李娓娓在诗词上的天赋一步步展露出来。
十七岁那年,她遵父母之命,与从小订了“娃娃亲”的三台村廪生曹震方完婚。与娘家相较,夫家门第不高,从省城下嫁乡村,婚后日子略显清苦,好在丈夫对她还算体贴,夫妻时常拈毫横笛,吟诗弄墨,相互勉励,倒也琴瑟和谐。
她写“家住三台杨柳村,一弯流水抱柴门”,她写“村居不是红楼好,哪有图书满架罗”,她写“扑面西风叶打头,盈筐红豆已成秋”,她写“窗前晓起寒浸骨,怕道贪眠懒下床”……诗中虽有淡淡愁绪,却也不失田园情趣。
可惜好景不长。婚后八年,丈夫病故,时年李娓娓不过二十五岁,两个儿子都还年幼,她悲痛欲绝。
骨瘦神昏气若丝,伤心只在盖棺时。
黄泉有路人难到,哭断肝肠知不知?
丈夫早逝在李娓娓心里划下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她长歌当哭,泪湿衣衫。她深知孤儿寡母,余生艰难,但她不知道,人生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春去花无主,呼号欲问天!儿孤君自弃,亲老妾犹怜。白头期同穴,青丝已断缘。灯残心未尽,相对泪潸然。不久,战争的烽火烧到了家园。同治六年(1867年)回民起义,延川县城沦陷,继而兵匪遍地,民不聊生。为躲避战乱,李娓娓带着两个儿子背井离乡、艰难逃亡。
原本想东渡黄河,取道山西蒲州投奔在山东为官的二哥李均,中途因故生变,后改道省城西安投奔大哥李应燉。“烽火连天满目愁,夕阳烟水望东流”,这一路辗转流离、艰辛仓皇,李娓娓目睹战争带给人们的灾难和创伤,内心焦灼而惆怅。“前途渺渺知何处?犹傍黄河古渡头。”
再回省城已物是人非,娘家双亲辞世,家道中落,李娓娓母子三人茕茕孑立,备受艰辛。大哥虽时有照应,却不足以保障生计,李娓娓只能在诗社里以笔墨谋生。后来,大儿子曹继宗谋得在学馆里当启蒙老师的差事,但收入似乎并不多。以至于兄弟二人年过四十,连媳妇都娶不上。
“倚枕浑无力,求医又苦贫。”这一时期,李娓娓生活穷困潦倒,亲人又一个个离去,她的内心痛苦而凄凉。写诗不仅是她谋生的手段,也成为她排解忧苦的最好方式。她哭亡夫,哭六弟,哭四弟,哭三姐,哭五弟,滔滔的眼泪伴着诗的利剑,却撼不动弥漫的战火;她咏梅、咏菊、咏灯、咏蜂、咏剑,似乎要在歌咏间寻找活着的理由。
而彼时的中国,烽烟四起,千疮百孔,内忧外患下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于屈辱中苦苦挣扎。李娓娓心里装着自己的离愁别恨,也装着国破家亡的悲愤和叹息。
她写:曾由万里听边军,惆怅烽烟望帝京。若果圣朝求国器,谁从乡野识贤明?读书每被青袍误,弹剑空悲白发生。今日试观天下事,英雄何处更谈兵?她写:我虽一女子,恨无三尺剑。乾坤一扫清,也我心中愿。一朝西风起,黄叶满庭院。安得此为兵,纷纷任我练。现实的无情和悲哀,逼得她一个弱女子满腔怨怼,金刚怒目。1898年,李娓娓姐姐的儿子赵尔巽被任命为新疆布政司,上任途中路过西安,见姨母生活窘迫,唏嘘之余,一面出资接济,一面帮其小儿子曹继鼐推荐了一份收入颇高的工作,由此,李娓娓的生活才有所改善,两儿子才得以成家立室。
可惜没过几年,不幸接踵而来,两个儿子都先她而去。老来丧子的悲痛让李娓娓哭干了眼泪,最后在孤苦无依、形单影只中熬过自己的风烛残年。
李娓娓约于1918年去世,享年九十岁。去世后,因再无儿孙,夫家胞侄曹之棻迎其灵柩回归故里,与丈夫曹震方合葬。
二
初夏的一个上午,我走进瓦村河李娓娓故居,也就是她诗中所写的“三台村”。通透的阳光洒满安静的院落,门前浣衣的池塘仍在,柴门里已没了愁春的女主人。窑洞里几卷残书,些许微尘,刚刚修葺的窑顶,燕子筑巢,呢喃梁间。
61岁的村民曹春钦打理着故居的一切。作为李娓娓的族亲,30多年前,他第一次听说陕北有个女诗人李娓娓,惊讶地发现:那不是我的先人么?后来,他和族人一起找到李娓娓墓地,为她立了一块碑。
其实,对于李娓娓诗词和她的故事,曹春钦知之甚少,但并不影响他守护“先人”的荣耀。
李娓娓的名字重新被提起,不得不感谢一个叫马槐楠的人。
上世纪80年代初,时任延川县政协副主席的马槐楠翻阅《延川县志》时,无意中看到李娓娓的诗词,吟哦之际,拍案叫绝。县志收录的诗不过三十三首,却让马槐楠忍不住惊叹“:性朴少文”的穷乡僻壤,竟有如此才女!遂将这三十三首诗一一抄录下来,爱不释手。
从此,他便留意起这位从县志里走来的女诗人。
数年后,在西安征集文史资料时,马槐楠认识了李娓娓的族亲曹志麟。他从曹志麟处又寻得一本由李疆丞手抄本复制而藏的《李娓娓诗抄》,其中包括《咏月轩吟草》《幽香馆存稿》《绿窗词草》三部分,收录了李娓娓诗词百余首。虽没有断句,没有词牌,又是草书写就,极难辨认,但马槐楠已喜不自胜,叹为延川文史上的一颗明珠。
之后,他不遗余力地四处奔波,查阅资料,请教专家,终于在1986年把这本诗抄编辑整理成《李娓娓诗词专辑》,这才让尘封于历史的陕北女诗人李娓娓再次走进我们的视野。
原延川县政协文史委主任梁福誓,是较早研究李娓娓诗词的人。早在马槐楠编辑整理《李娓娓诗词专辑》时,他便很感兴趣,之后写下近万字的《李娓娓诗词研究》,主编了《李娓娓诗词研究集》。2011年,他在自己主编的《延川县李氏文化》一书中,特意收录了包括作家王巨才、浏阳河在内的众多研究者解读李娓娓的文章。
2017年,延安大学文学院教授孙宏亮、王雷以李疆丞手抄本为底本,另置一卷补遗,编著出《李娓娓诗词笺注》,录诗词184篇,每一篇都作了详细注释,全面反映了李娓娓诗词创作过程,解读她诗词的文学及历史价值。
历史上陕北这片黄土地,曾出过李自成、张献忠那样叱咤风云、敢于扭转乾坤的人物,也留下过杜甫、范仲淹、沈括等人的文学足迹,但土生土长的作家却比较少见,而女子之中有著作传世的更是寥寥无几。女诗人李娓娓的出现无疑是难能可贵的,让家乡人引以为荣。
瓦村河李娓娓故居原本已废弃荒芜,前几年,杨家圪坮镇政府来人查看了几回,打算修葺,一直没等到专项资金。去年秋天,镇党委书记呼文军发动朋友投资,短短几个月,基本恢复了院落原貌。
呼文军最初的想法是挖掘本土人文资源,给当地群众谋一条发展的路子。但他后来发现,李娓娓故居恢复开放,就如同在诗人的故乡搭了一个台子,让那些关注李娓娓诗词的研究者从此有了依托,也可能对找回李娓娓诗词的集外残稿有所帮助。
“南有李清照,北有李娓娓。”人们总喜欢拿李娓娓与李清照对比,因为历史上的女诗人实在太少,一个李清照珠玉在前,光芒太过耀眼。而她们的命运又何其相似,诗词风格也有许多相近的地方。但,李娓娓终究不是李清照!
一个别有才情的李娓娓,等待更多人认识和解读。
新闻推荐
2019年4月12日,徐宗本院士为西安交大二附院医学人工智能研究院及智慧医疗创新中心揭牌并授牌予李宗芳院长为打造智慧医院...
延川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延川县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