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散文的平民美学 心灵微品

□綦国瑞

红孩是中国散文的一个鲜明符号，他不但是散文写作的组织者，他的散文也有着独树一帜的平民情结，他抒发自己情怀的艺术手法也是独具特色的，他从生活细节出发，语言朴素，叙事极强，注重情感表达，哲理与写意结合，特别是结尾，借鉴小说笔法，充满不确定性。这些充满个性的散文让他的鲜明符号更加熠熠生辉。

最近在“红孩散文说”公众号上，一连追读了他几十篇文章。这其中既有他的散文精品系列，也有他的散文理论系列。红孩的文字有着别样的秉赋，没有故作高深，没有虚假矫情，没有引经据典。那些文字都是从他的心底里流淌出来的，质朴的文字，有心的忠诚，有血的温度，像是从山涧里面淙淙流出的清泉，洁白闪亮又叮咚有声；像是春天里的清风，清爽、甘甜、芬芳，让你陶醉，让你享受到优美的文字带给你的愉悦。

我知道红孩出身于京郊的一个农场，母亲是农场工人，父亲长期担任村党支部书记，红孩常戏说自己是“村高干子弟”。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平民，是靠爬格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那些农场的平民岁月，让他建立了同平民的血肉联系，煅打出宽厚的平民情怀。正因如此，他的心中总是有平民，他的感情总是为平民而生发。于是，从他的笔端就走出可敬可亲可爱可叹的芸芸众生，有亲人、有朋友、有工人，有农民、有作者、有病友、有偶尔见过一面的人，也有接触很多的人，即使接触了许多重量级的名人、大官、大款，他的情感还是倾注在基层的普通人身上。他写到的那些事，也大都是生活中常发生的普通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也没有故弄玄虚的奇事，那些事也常常发生在你的身边。他所传递的也是人们常常抒发的、写散文总离不开的人情，如世情、亲情、乡情、友情、爱情、战友情、同学情等。这类文章看得多了总觉雷同，难以让人动心、动情，但红孩的这类文章却在平凡中写出了超凡，在相同中写出了不同，看着看着就让人心动。

叙事性强、注重细节是让人心动的重要因素。综观红孩的文章，他叙写的平民都是在一个或几个情节中呈现的，这就有了事情的发生、发展，人物命运的跌荡起伏、成功和失败。在事情和命运的变化中，人的喜、怒、忧、思、悲、恐、惊，所谓“七情六欲”，就都表现出来了，写出了“人性”的丰富性和细腻性，怎会让人不心动。《百花深处》写的是他读高中时的一段与女同学的美丽情感，那是一段心里有而始终没有说出口的纯真的朦胧的爱情。因为他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小说，女同学便给他递了愿意交往的纸条，从此他们就经常偷偷见面交换彼此的作品。然而当高他一级的女同学毕业时，他因为参加集训而失约，从此竟失掉联系，再不得相见。在这样一个大的情节中，运用了众多的细节表现收到纸条的惊喜和不安，相约的甜蜜和激动，失联的惆怅和痛苦，不得相见的思念和悲伤。正是在这样一个初恋的情节中选用的若干细节表现出来的细腻和丰富的情感，打动了读者，让人为他们纯真的友情而心动。这种感情的表达与常见的板块式、集束式或直白式的表达是完全不同的。那篇《没有比脚更长的路》，看似是与女兵汪瑞的通讯，其实是在汪瑞来鲁迅文学院学习的大情节中，通过信中那些生存和战斗的艰难细节，让读者情不自禁地为女兵的高尚情操而心动。这类作品还包括《女人的荷》《那一年我们追赶的爱情》《牧羊姑娘把歌唱》等大量篇什，无不具有这样的品性。可以说用细节表达情节中的人物，在情节和细节中表现情感的丰富性和细腻性，从而打动读者，是红孩写作的重要手段。

瞄准灵魂的情感表达也是红孩散文的显著特点。生活中的红孩是个率真的人，不做假，不夸饰，活活泼泼又坦坦荡荡，他活得真实，他的文章也是感情的真实呈现，他的情感表达是灵魂的双向关注，既是作者心灵深处感情的表达，也是对被写对象灵魂的拷问。他的散文结构放松、舒展，但浓烈的情感却把一切凝聚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冲击力，所以他的文章总会拨动读者的心弦，留下久久的回响。

人性中与生俱来的对生存的渴望，对胜利的渴望，对爱情的渴望，对同类的关心，对同类帮助的冲动，都是“人类情感”的本质特征。红孩的散文让人心动，还是因为始终没有离开这些情感的表达，写出了人性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最令人难忘的是他写同病房病友父子的那篇文章，这对父子是农村人，家境不富裕，家里的事情也比较多，儿子既想要父亲早日好起来，又承担不了经济和时间的双重压力，他的心思是复杂的，如果父亲无法治好，不如早日解脱。经由若干细节展示的多样又多变的儿子的情感写得入木三分，凡是看过文章的人，谁能不为之心动。《你是被哪阵风吹来的》写的是他带一个喜欢写诗的女孩参加文人聚会的事，就是这样一个极其普通的场景，由于对准了女孩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欲望，让你感觉这个还青涩的文友是可爱可亲的，在她与一个溜狗的泼妇的“斗争”中，你会感觉到人性的善与恶。《我害怕女儿的背影》通过送女儿上幼儿园、进小学面试等过程，细致地写出了一个父亲对女儿又痛又爱，希望孩子改变内向的性格又怕伤着孩子的心性，让人不能不为这位善良的父亲所感动。这些逼近人性、对焦灵魂的情感表达，篇篇都会楔入你感情的深处，心动是情不自禁的。

红孩的散文题材大都选自亲身经历的事、亲身接触或交往过的人，这些事是平常事，这些人是平常人，可你细细地品味，其中蕴含的细腻的哲思，总会为你打开一扇扇思想的大门，让你步入一片思想的新天地。《东渡 东渡》表面看是写毛泽东当年从延安东渡黄河时乘坐的那艘只有七八米长的木帆船，其实，让读者深受启发的是党和人民群众的鱼水关系，颂扬的是我党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细读他的每篇文章，都有着隽永又深沉的哲思，没有人为的拔高，没有虚假的逢迎，怎么想就怎么写，有什么感受就写什么感受。他那些哲思是接地气的，你容易和他的感情沟通，你愿意接受他所表达的思想。

毫无疑问，红孩是文学的多面手，因此他把其它文学体材的一些元素也引入到散文写作中来了，这更增加了散文的可读性和文学性。这一点在结尾上展示的尤其充分。他的结尾像不少小说的结尾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性，给读者留下了更多的想像空间和思考的余地，也让其散文达到了审美的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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