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晶柿子索云峰/摄
◎秦延安
秋天立起门户之后,田野渐渐空了。硬朗的风,让沟旁崖畔的柿子树换上了火红的衣装。就连雨都产生了嫉妒,不免嘀嘀咕咕,禁不住絮叨的柿树叶便纷纷飘落。日渐消瘦中,柿树上一个个圆润的果实脱颖而出。那如灯笼似的果子,张灯结彩般,显山露水,分外耀眼。
不管是黄土高坡,沙石之地,还是塄坎之巅,悬崖之畔,抗寒耐旱耐瘠薄的脾性,让柿子树如乡间的野草,随遇而安。不管是房前屋后,还是山沟野洼,它们都透露出顽强的生命力和昂扬向上的劲头。也许那些柿树无人经管,凄风苦雨,自然而生,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生长。也许它长得并不高大,甚至歪歪扭扭,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开花结果。春天抽叶吐芽,夏天开花育果,秋天硕果累累,远远看去,红彤彤,亮晶晶,让人馋涎欲滴。
记得在故乡的老宅,爷爷在屋前院后栽有六棵柿子树,既有鸡心柿子,又有牛心柿子,父亲与叔父分家时,各占一边,刚好一家三棵柿树。柿子树年年开花,老屋的人丁如树上的果子般日益兴旺,十多口人将两间小院挤得满满当当。我十多岁时,父亲将老宅留给了叔父,携着一家人,在村头的一处荒地上新建屋舍。虽然屋子宽敞了,但院前屋后没有一棵树。于是,父亲插上了杨树,种上了槐树,并从老屋请来了一棵小柿子树,寄寓我们像这些树木一样,早日成长起来。虽然移植时用心尽力,施了很多肥,但春天的雨声并没有唤醒柿子树的睡眠。看着那干枯的树桩,当时我以为,柿子树不服水土,故土难离。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柿子树只能嫁接不能移栽。
没有柿子树的院落,单调无味。每逢秋季,看着别人家院落,一个个柿子相互拥挤,连树枝都被压弯的情景,我的心里就像有条毛毛虫似的痒痒。虽然每一年,也可以去老宅里爬树摘柿子,但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远在另一个村子的姑姑家,有许多柿子树,并以火晶柿子居多。相比其它品种的柿子,火晶柿子只能熟透放软了才能吃。每年秋收之后,落光叶子的树上,高高低低,满是火晶柿子,非常耀眼。一进姑姑家,姑姑就揣出一盘火晶柿子,让我们吃。剥去薄薄的外皮,果肉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轻咬一口,细腻而又润滑,分外香甜。正如北宋诗人张仲殊写的那样:“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裹团酥,不比人间甘露。”仅吃饱肚皮还不算,临走时,姑姑还会让我带一篮柿子回家。当时年少不知,这一篮柿子凝结着多少关爱与香甜。只知姑姑家有的是柿子,可以尽饱吃,一直从深秋吃到春节。摔坏的柿子,便会被姑姑发酵做成醋,于是家里便终年有吃不完的柿子醋。酸醋凝结着柿子的甘甜素雅,进入到饭菜中,就连饭菜也受到了渲染,透着一种浓浓的清香。
我原以为这种柿香,一直会伴随着我。可是当我像父亲期望的那样一往无前,越漂越远时,我才发现那些曾经没上心的幸福其实并不是永远享有的。当父亲和姑姑像那些血红的柿叶融入泥土时,我才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那些熟悉的身影,再也吃不上那一口香甜的柿子了。而老宅的柿树也因为翻修房子早已销声匿迹,让我彻底没了念想。
每逢秋季,我总爱找个晴好的日子,去乡野里走走,就为看那些红在枝头的柿子。虽然很容易吃得到,可我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而那一种甘甜只能永远藏在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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