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赋 ●朱贵泉

天其高朗，地其博厚，维陕之北，情怀系焉。据北国之雄，饶河山之丽，存仪俗之古，传淳朴之风。著是裳，歌是曲，陟千里，数回旋。万山拱伏，绵亘无际，原壑相腾，洪荒相接。千古静穆，空寂无声。一径颠簸，度堑穿谷，隔山树影，始知人间。春风连沙，掩空蔽日，漫山叱犊，锵吭悠长；夏山呈翠，牧歌时闻，童音激越，涧壑共鸣；秋灿在岭，层锦叠彩，村唱枷舞，虹飞金杨；冬雪茫漫，高原隐形，崖凝琼瀑，川襟冰流。四时相继，年复年年。窑居山民，伟性淳厚，高品旷达，爰在其抱，荡拓展怀，登迤岭，溯细流，跋涉于东。但见万山中开，黄水飞至，胁云裹沙，浑莽浩荡；或喷薄霆击，奇浪迸空，闯碛冲关，倾泻千里；或纾行瀠逥，暖潺微澜，平直空阔，柔情依依；或洪波夜发，奔雷不绝，风雨骤至，虎吼龙吟。晨曦初现，四野谧宁，伫立河岸，志昂而思远；夕辉抹照，霞披群峰，乡亲偕归，情切而谊深；月光朗洁，援壁长啸，劲飙远引，凄厉而弥清。吁，眷河山佳胜，顿生旷古之胸郁，耽浮世安乐，倍增民生之心哀。觅鼎龙遗迹，念千秋大禹之形神；味恬苏承诏，叹百代范公之伟怀。前路邈远，风烟期止，心业宏浩，万象和光。山川不语，自具峥嵘；日月或缺，永恒斯辉。天地知己，日月知心，遂为斯赋，永存思焉。

己巳冬作（公历1989年作）

注：这篇《陕北赋》是一九八九年我还在延安地区群艺馆时为办个人画展所写，表达的是一九七六年我来延安后的感受，那时陕北还没有退耕还林。有朋友喜欢这篇文字，逐渐流传开来。最近我对此文作了最后修订，借报纸一角刊载，以纠正以往流传中的错误，同时聆听大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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