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是拆是留?这是我多年为之伤脑筋的事情。尽管我家曾多次以“会议”的形式进行公证和探讨,但每次“会议”的结果总是以母亲惯有的方式“炸了会”。
打我记事起,就有我现在乡下的房子。五间土坯瓦房,基本上成就了父亲一生的骄傲。每每说起老屋,他就如数家珍:多少椽、多少梁、多少柱子、多少墙……还有,他是如何如何亲手设计并和队里的社员们一起“没明没黑地干”,总之,他们“克服了种种困难,新建了一所谁见谁夸的标准化新房子”。
如今,乡下的房子,更像一位老人,颤巍巍地立在故乡的风里,时时刻刻,在期待着我再次赶回故乡的计划和安排。我知道,母亲总是言辞极拒的“声讨”和“数落”老屋的阴冷及种种不是。而每每这时,父亲就会捂着脸,一脸的忧伤和无奈。
今年过年的时候,大哥再次把“协调”拆除老屋新建平房
的重任交给了我,让我在合适的时间,和父亲再谈谈。除夕夜,我无暇顾及晚会和饺子的味道,径直见了父亲,并和盘而出。良久,父亲就说了一句话:你们看着办吧,我今年已经是七十五岁的人了!我给父亲点了一支烟,便快步走出了他的房子。我不愿意看到他那一脸的忧伤和无奈,更不想听他悲天悯人般的叹息……他一直认为“出格的修整”和“无谓的投资”,会破坏整个山村多年来已被众人认可和熟悉的“印象”,继而,带来七嘴八舌的议论……
时光在乡下老屋的土墙蓝瓦间穿梭,父辈的期待,使得一砖一瓦都浸透着希望,一草一木都焕发出青春。那时候,房前屋后,父亲栽了很多杨树。用他的话讲:杨树,长得快,来
钱快。每到我们兄妹五人为下一学期的学费发愁的时候,父亲就组织我们拽绳的拽绳,伐锯的伐锯。在他的口令下,轰然倒下的大杨树再按尺寸截断,兄妹左右簇拥,拉车解板卖钱去。末了,便这个五十,那个一百,瓜分般地交给每个喜形于色的孩子们。诗经有云:“维桑于梓,必恭敬止。”每读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震,眼眶里,便大片大片地潮湿。
人到中年,便不由得考虑顾此失彼的种种可能和结果,这是所有中年人的共同感受和习惯。我也因此而整夜整夜地失眠。我无法变通家里两个“主要领导”的执拗和矛盾,但是,神奇的故乡情怀总是纠结着我的心。以至于,身处异乡的我,在每天起草公文之余,都
不由得探出头来,猜想哪块云彩是从故乡飘来的?而每个黎明,我都向往和愿意在乡下老屋的梦中自然地醒来。
正月二十,我驱车前往延安,急匆匆给大哥汇报了此事交涉的情况。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我也改变了过去的想法:就此吧,许多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最大的尊重就是顺从!如果我们像完成任务一样,非要得到某种结果,那么结果可能往往适得其反。现在,国家不也都在提倡和呼吁保留文物古迹、延续民俗文化风情吗?如果老人们愿意,适当的时间,适当的维修和简单的改造一下老屋,就是最好的初衷和最好的结果了。大哥听我说完,紧锁的眉头呼呼地闪,只言到:也行,也行。
尽管贫穷,尽管卑微,尽管现代社会的竞争加速了各种不如意。但每个人的血脉里,依然会流淌着我们民族所坚持的伦理基因。家人,是我们幸福的永恒寄托。我相信,和我一样在外工作的儿女们,内心深处无不掩藏着复杂的老屋情结,而每个人对乡下老房子的惦记,在这到处充斥着炫耀攀比和浮夸追捧的当下,它将幸福地延续我们回忆的美好,以及对平静生活的理解和把持。
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想:我故乡的老屋,此时此刻,是不是正斜躺在夕阳的怀抱,眯着眼,细细呢喃着我童年的趣事呢……
我又想:再过十年,我就退休。那时的我,让妻子住在老屋的西边,静静地墨画她喜欢的葡萄和牡丹,而我会欢快地赤足走进田埂,抱一搂玉米秆,不停地煨烧炕炉,并注意收听炕上的母亲讲那些“东长西短”的事情……
●王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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