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小小说）

胡漪（雅安）

老余和老肖是老邻居，两人都退休了。老余爱钓鱼，老肖爱步行，参加了一个暴走团。他们有一个共同爱好：下象棋。隔三差五地会杀一盘，老余爱悔棋，每当他悔棋，老肖就吼一声“落地生根”。

两人时常为悔棋争吵，偶尔老肖真生气了，说再不跟你下棋了。过两天气消了，两人又坐下来杀一盘。

这天上午，老余骑上自行车，准备去城东清水河钓鱼。他不紧不慢骑车溯游而上，忽听得河坎下有人呼救，立即下车查看。

只见落水人双手死死抠住河坎的石头缝，河坎很陡，河水又急又深。老余急了，自己不会水，公路上汽车一辆辆呼啸着来去，老远才有一两个行人，他冲他们扯开喉咙喊救人。

落水人在下面喊：丢根杆杆绳子，让我先抓到嘛。

老余想起恰好带了一根细尼龙绳，赶快取出扔下去，让他抓一头，自己抓一头，还叮嘱他在手臂上缠几转，牢靠点。这下他看清了，那人居然是老肖：嗨，是你哦，咋落下去的？

老肖缓过了一口气说：你一开腔我就听出是你。

嗨，你不说杆杆绳子的，我还想不起我带到有绳子。

你那个脑壳不够用，经常悔棋。

看我们哪个脑壳不够用？中秋都过了，你还下河洗澡。

老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说：我是去追那些暴走的，不小心滚下来的。你小心点哦，看遭我拉下水哦。

我立场坚定。说着，老余后退一步坐了下去。

一个小伙子过来，二话不说，伸手就拉绳子。

老余和老肖异口同声制止他：拉不得哦，绳子细了。

老余提醒小伙子：我腾不出手来，麻烦你，快报警。

水中的老肖很疲惫了，好像坚持不住了。老余急中生智：嗨，我们接着下昨天没下完的棋。

昨天老余悔棋，老肖生气离开了。听老余提起昨天下棋的事，老肖来劲了，眼睛一瞪：今天不准悔棋！

好。该我走了。我踩马，不……

你好意思，一开始就悔棋。今天我就不依你。

小伙子打完电话，见两老头一个水中、一个坎上，拉着一根绳子争吵，一个钉子一个眼。他开始劝和，谁知越劝越争得起劲，还要他当裁判。

小伙子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还不时兼顾着望望警察来没有。年轻人不耐战，大喊一声：我不会下象棋，干脆你们斗地主好了。

这下，坎上的、水中的，都将矛头一致对准他：一个大小伙子不会下象棋，丢人不？

小伙子有些委屈，撇撇嘴：我好心劝你们，你们倒好，嫌我不会下象棋。

老余、老肖望着小伙子哭笑不得的样子，放声大笑。

笑声中，小伙子大喊：消防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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