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装待发。途中休息。
□文/王致汤
西汉武帝时期拓通的灵关古道,北接巴蜀,南通滇缅,是我国历史上西南地区的一条交通大动脉。沿途山高路窄,艰险重重。但为了沟通内地与南疆乃至南亚的物资商贸交流,它又是一条必经之路。这条路上功勋最卓著的当属驮运马帮。
马帮的团结与默契
马帮就是马队,他们之所以要成帮结队,一是便于互相帮助,战胜困难;二是为了人多力量大,免遭途中抢劫;三是为了方便运输大宗物资,彰显其运输实力。
马帮中一般有驮马几十匹,多者上百匹,为首的帮主称为掌帮锅头,如西昌的张仁和、周绍光;被联入的一些帮主称为拼帮锅头,如西昌的王致荣、王致福。
马帮以一路纵队前进,带头的称为带头马或头骡。他们头戴彩虹,颈挎帮铃,一路叮叮当当,浩浩荡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气势威武豪放。帮中马匹过惯集体生活,在行进行列中既不抢前,也不落后,相互影响。例如当两个赶马人将驮子抬起,头马就自己钻到驮下“就职”,第二匹马见赶马人抬起驮子时,也能照例钻到驮下,真是善解人意。头马或头骡只负重120-130斤,其它马匹则驮160-180斤;如驮易碎物品或贵重物资,除选用得力和脚稳、有驮运经验的马匹在马队中段行走外,赶马人都要紧随其后。
疼爱驮马的赶马人
马帮一天的行程称为一个马站,一般是60-80里。人马食宿店称为马脚店或马店,沿途都有。一般能接待二三十匹驮马;西昌境内最大的马脚店是礼州南街孙子汶开的“汶兴马店”,一次能接待上百匹驮马。人马食宿所需均店方供给,但偶有羊料不济或预先考虑到前站供应有问题,就需马帮自行解决。河西(今佑君镇)有茶马草街,就是专门卖马草马料的。
马帮中马累人更累。赶马人一般都是精明强干的小伙子,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他们视马匹为生命,视货物为心肝。在途中每遇下雨,首先忙的就是检查马驮的防雨设施,一旦发现驮子上盖的油布(涂有棕油可以防水的布)浸水,就立刻将自己披的雨布脱下来盖货,把一帮马匹检查结束,自己却被淋得像个水濑猫。体谅到马的长途劳累,到了有水草的地方就要逐匹让马休息。遇到前方有岔路或危险路段,就要抢前去挡口,指挥头马走正确路线,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站在悬崖陡壁或滔滔江水边缘,以防马失前蹄!每当完成一天行程投店后,又是马歇人累的时候,一进店就忙着照顾马匹进厩、就槽,上给饲料、饮水,然后才是自己就餐。饭后又要给该换掉铁掌的马换掌,铁掌是一种特制的U字形铁制品,下面有槽沟和五个钉眼,用特制马掌钉在蹄壳上;钉掌时要由一赶马人将其马脚抬到自己腿上,再由另一人为它制蹄换掌,以保护马蹄。
到了夜深人静、人睡得正香的时候,赶马人却又本能地醒来,披衣下床提着马灯为马们添草添料。头刚落枕片刻,又是“鸡鸣早看天”的时候,一般在凌晨四五点钟就要起床给马匹上驮子,准备一天的行程,千里之遥又要从足下开始了。
功不可没的马帮
灵关道上的马帮一般都是受雇为货主长途运输的。货主多为资产雄厚的大商号。如民国初年由陕西帮和云南的鹤庆帮相继来西昌安庄设号,他们同西昌一些商号合办的蚕丝厂,如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西昌周景西(樟木乡人)的“大道生”布庄等,他们的货流往返于成都、雅安、西昌、昆明和南亚,还有其它商号大宗的白塔、烟叶、猪鬃、药材、茶叶、食盐等都是经灵关道托马帮运输的,带动了包括西昌在内的沿途经济发展,马帮实为有功之臣!
由于当时的社会原因,“穷山恶水出刁民”,劫匪猖獗。于是灵关道的险要路段只好雇请武装报送和哨卡保卫。由货主和马帮协商分担付给报酬。这虽然是扬汤去沸的权宜之计,但在当时也只能是如此。
马帮是一支集吃苦耐劳、勤劳智慧和乐观幽默的人马帮体。经常餐风宿露打野宿,尤以藏帮(藏胞赶的马帮)为最。每到有水草的地方或天色已晚,便住下来。支起附带的罗锅帐篷,将驮子围成圆圈,夜间马匹拴在驮子上,嘴套料包吃料,人睡在帐篷里,轮流守夜。
今川兴镇高山堡陈家大院内,还存有两通其祖上弟兄俩的墓碑,每通约1.8米高,1.0米宽,0.1米厚,重量不低于300斤。据说每通都是用两匹得力骡子一前一后轿式抬驮,由云南大理运到西昌的,赶马人的智慧与辛劳由此可见一斑。
有趣的是马帮中总喜欢喂着一只猴子跟帮,认为它能驱瘟、辟邪、护马。这当然是源于《西游记》里的齐天大圣孙猴子,曾在天宫担任过弼马温的神话故事。
笔者曾采访过一位年逾九旬的拼帮锅头赵某(他要求我不要说他的名字),他无不感慨地说:“在旧社会,我们赶马人被认为是最卑贱的,被称为‘马脚仔\’、‘马驮儿\’。”我说:“现在是共产党领导的新社会,你们是最值得尊重的劳动者。”他释然地笑了。当问及马帮当时的收入时,他提供的数字用现在的人民币比较,以西昌为中心,马帮到昆明或雅安,每匹马一趟运费约为1000元左右。除去人马食宿、哨钱等开支,有纯收入将近4、500元,雇的小伙计每天可得工钱约50元,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也算可观。所以他们头包湖绉套头,身穿周围都是口袋的九龙马褂,为了便于蹲下抬驮子和追马跑趟子,下装穿的是大裆宽脚裤。一个个打扮得极为标致。
一路艰辛一路歌
民间流行的《赶马调》有苦有乐,内容丰富,喝出了赶马人的心声,成为中国民歌中的一朵奇葩。其中有两首是:
听的帮铃声,看的马屁股(赶马人在马后),马背上支锅(靠赶马收入养家糊口),谁解其中苦!
高高山上路弯弯,郎赶马帮下云南;
马儿马儿快些走,妹盼郎回那一天。
自川云公路(今108线)畅通和西盐公路通车,四只马脚当然不如四个车轮,灵关道上的马帮逐步被淘汰;到上世纪60年代初,算是结束了自西汉以来两千多年的马帮驮运史。
尽管现在一些穷乡僻壤还有马驮,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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