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遥岑(雅安)
时隔一年,太阳依旧挂在天上笑,那时的昏天暗日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阳光照在我又老了一岁的脸上画个鼻侧影。山还是那些山,同事虽然有些小变动,可大部分依旧是那几张老面孔。
满山的油菜花表示:“少年,春天又来了”。穿着制服的我,端着食堂的餐盘,闷一口回锅肉,远眺淹没在花海中的工地的神速:“那么快!”。
“嘿,三哥,这山(坡)下这么多修房子的,什么情况?”我问同事。
“据说是地震后,山上迁下来的吧,都是农户的房子。”说罢,同事刨口饭。
“农民的房子修那么好?你都三十岁了,就这背后找户人家嫁了吧,哈哈。”我差点噎着,笑道。
“又挤兑我,吃完饭一道下山去买烟,夜班没烟伤不起。”同事口里含着饭嘟囔。
傍晚的山沟相对大城市来说是容易感冒的,山头总是比城里喜欢早早地挡住太阳,随着时间的一秒秒过去,阴影则一步步蔓延,风很大,雾气时不时地冒出来凑个热闹,这里的人称“坨坨雾”。
相约下山,身边齐胸的油菜花,脚下田间小路,远处炊烟四起。说到这田间小路,人家村组还是把它硬化了。记得还是“4·20”地震后了,村长带领村民一背篓,一背篓地把水泥、沙,从公路旁背到这山坡上,小伙背,大爷也背,妇女和大娘呢,当然也就烧水送饭咯。单位上一成都来的青年还问我:“他们在哪请的农民工。”我笑道:“你不懂,我们这里的农村修路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工的,一个村组一起修的。”
下完一道大坎,眼见座座没修完的房子安静地躺在那,凝视着我。
边上的机械已经停息了,冰冷地睡着。
好多把铲子架在一起,摆个锥形。
远处飘来一阵肉香,和三哥闻香而去,一群青壮年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隔得远,不怎么听得清他们说些什么。我们的脚步声渐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有的人还回头看了我俩一眼。本想静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不料一老大爷说道:“小伙子,那边稀,走这边。”边说边给我们指了下。
“谢啦,大爷。”我答着,走近,却见一戴眼镜,文质彬彬的小伙子正好站在他们围成的圈里面,和大家说着什么。细听之下,便知口音不是本地人。我便好奇地问大爷:“唉,还有外地人呢?”老大爷笑道:“这个是德阳来援建的工程师,给我们农民讲修房子咋个才牢固。”
仔细一看,还真是,农村人们都端着饭,有的蹲着,有的坐在石头上。大家边吃,边用认真的眼神看着那个眼镜兄。眼镜兄则不时在给他们讲些建筑的问题。
我和三哥站在边上看热闹,又引起了工程师的注意。毕竟我俩身上还穿着制服。眼镜走过来:“兄弟,有什么事儿吗?”。我们还没开口,刚才指路的大爷就开口了:“他们是在上边高速上班的。”我赶快说:“哦,对对对,我们下来买点东西,好奇就看一下。”
眼镜笑了。“哦,没事儿,随便看,他们这儿呀,就是灾后重建的房子,我是德阳派到这个村来的工程师,你好。”他伸出了手,我握住。上边全是褶子。
我好奇地问:“援建我听说过,还以为就派工人呢,居然还有工程师啊!”
眼镜又笑了,笑得很自豪:“对呀,我就是来给村民讲重点的嘛,这次必须要修牢固了,以后都不怕震了!”
我虽然不懂建筑,但还是知道常理,满口回答:“就是,就是,就是。”
三哥看了下表,扯了扯我:“逗呢,还聊上了,走啦,买了烟回去了,要迟到了!”
我笑了下,回头对眼镜说:“辛苦了,走了,要迟到了!”
“好的,慢走!”
夜,来得很快。毕竟这才3月份,当我们走了一段路的时候,不时还能听到刚才围坐的村民传来的笑声。是不是工程师又给他们讲懂了什么问题呢?我好奇着。当我们买了烟回来再路过的时候,圈子已经散了,那眼镜兄再没看到。三哥老是催我爬坎快一点,要迟到了,我不断回头看了下收拾工具的几个村民,跟着三哥爬上坡去了。夜班,如期而至,当我一个人站在高速边的时候,夜,很静。耳边时而幻听到下午那些村民的笑声和工程师那外地的口音。
去年的春天,那些村民哭过?流泪过?可是,今天的春天,我依然听到了他们质朴爽朗的笑声,连油菜花都那么有精神头的站得一排一排,昂首挺胸。黑夜总归要过去,有了希望,过会儿太阳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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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雅安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