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汉儿的心事

雅平/文

五角，一元……

那双皲裂、粗糙、冻得发红的手，一张张地数点着，一元，十元……

这是他这一天卖菜的钱。

天还没有亮，他就起来办菜，地头碧绿的菜畦，翠生生的青菜、水灵灵的芹菜、萝卜……都是他的心头肉，看到它们，心头就泛起甜丝丝的喜悦。长成了，就该出阁了，老者跨进地头，弯下腰，手伸向冰冰凉的菜身，菜浸着露水，冷得手指发木，发僵……

余老汉儿今年68岁，地头跨进跨出已不知有多少个年头，种下了多少菜，牵牵盼盼了多少个轮回，施肥、除草、薅土，养大了孩子，养老了自个和老伴。

老汉儿的手冻僵了，冬天的露水冷进了心，手指有些不听使唤，老汉儿还在割菜，老汉儿今天要去办件大事儿，一定要多卖些菜，一想起这件大事，老汉的心好暖和，阳阳的。

菜终于办好，沉甸甸的一大背。老汉儿吃了老伴儿准备好的早饭，喜滋滋地背着菜赶乡场上去了。

五角，一元……

老汉儿坐在寒风里。今天这特殊的时候，买菜的人很少，卖菜的也少。一元、两元……老汉儿激动得脸儿红红彤彤，笑呵呵地任由买菜的主儿挑剔、砍价。给钱，就卖；见钱，就收。

老汉儿坐在寒风里，十元、两元……

终于卖完。

余老汉儿拍拍口袋站起来，一口袋的钱！满脸的笑跃出口罩挂上双眼，满眼的喜悦。

边上卖菜的打趣道：“余老汉儿好跩，今天卖了好多钱？”“呵呵呵，你看他笑得哟”“摆会儿龙门阵再走嘛”

老汉抖抖坐麻了的双腿，摆摆手：“今天有事，空了摆。”

头也不回，把打趣的人丢在身后，跨步格外高远。

余老汉儿停在挂着“四川省雅安市汉源县小堡藏族彝族乡”牌子的大门前。

捐款箱前，五角，一元……他说“我看到他们我就……”哽咽了，口罩上那双眼睛含上了泪，那双皲裂、粗糙、冻得发红的手，一张张地数点着，一元，十元……共一百元！

余老汉儿如释重负。

余老汉儿转过身来，好几双眼正温暖地看着他，他心里好愉快，他想对他们说“我余邦德也是懂事儿的人，地震那阵儿，人家湖北咋个支持我们的哦，哪个不记得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晓得，感恩的心……”余老汉儿的喉咙哽塞住了。

余老汉儿抬头挺胸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好有力，心里好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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